春城晤初中同窗


苏振渊

凤山的轮廓,已被滇池的水气轻轻托起。

今夜的陈年普洱茶,

沉浮着近三十五年前教室窗外的雨声,

和首次骑自行车往古竹路上碾碎的星芒。


说起永定河桥头的晨雾,

雾中少年单薄的衣衫,

鼓胀成穿越山坳的风帆。

那辆叮当响的铁骑,

载着沉甸甸的梦想,

当初去往古竹的泥泞,

把岁月蹉跎的波光,

犁成我们掌纹里交错的渠。


此刻滇池的暖雾漫上窗棂,

多像当年凤山迟归的晚自习,

墨蓝的天幕下,

我们用脚步声叩问石阶的年纪。

君诗“鬓边白”的雨,

曾浸透你车筐里潮皱的试卷,

此刻,又潜入兼程,

额角已染成霜色的岩层。


可泥土记得根系的方向。

看呐,杯中升腾的热气,

正是凤山重构春日的形状:

精美绝伦的八角亭翘盼你归来,

石缝里蕨类蜷曲的初绿,

还有你冲下陡坡时,

所有被时间压薄的片羽,

都在滇池之夜重新获得厚度,

如茶多酚在血液里析出微光。


尽情饮这一盏吧!

任白发作证,

有些雨要下透三十五载,

才能浇灌出重逢时枝头温润的浆果。

而凤山沉默的岩基,

早将你我漂泊的根系,

镶进同一道名为永定一中的断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