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浣

街树，就是种在街边的树。小城大街两边所栽的树，多为冬青。植此为街树，想必就是出于经冬不凋依然青翠吧。换言之，街树自是常绿的好，不会在秋冬之季就落叶，这便始终有一片绿意。但春日里，新叶长出来时，旧有的叶子就会落下。常绿的树不是没有落叶，而是不会赶着季节落下来。他们还要耐过一冬，才自行凋落，这便有一种守望的可贵。新旧交替的时节，最容易让人想起时光流转。树上叶子的变换，则不无新陈代谢之意。人呢，是仍得感谢街树的绿意可人。街上是人来人往车来车往，街两边多的是各式各样的广告和招牌，看久了，往往熟视无睹。而绿色养眼，是不会让人烦的。

街树大都是整齐地栽下的，长起来也差不多。街边，需要两行街树，或许是表明人居的空间里，还需要一些自然的点缀。但此种点缀已不再自然，得讲点规则，更张扬不得。眼见街树被修剪，看着那剪下的枝叶，沾满了尘垢。叶片上还有斑斑点点，好似生锈了一般，便觉得剪去一些这样的负荷也好，或许可以轻松一些。热天里，街树则可提供一些阴凉。雨天里，一时间也可避雨。雨水大了，街树上落下的雨点更多。避雨不得了，只好躲进街边的屋檐下。再看那街树在雨水的清洗下，倒是不无酣畅。雨后，树枝上的叶子青翠亮眼，这会儿是没有尘垢了。街树上还会开出小米粒似的花朵，走在街树下，便可闻到一些香气。但就时令来说，已是暮春时节。由此联想到生活，是也应当有一些美好。

某日站在街边，忽发觉街树不再是印象中的小树了。看那树干，小的仍是碗口大，更多的是有水桶粗了。这街树是大街改造拓宽后栽下的，都说十年树木，其实早已不止十年，那树干变粗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自己的感觉。因为是见惯了的事物，便不觉得有什么变化，其实是一直变化着的。街树长不高，以免妨碍了两边更高的楼房；也长不大，因为街边的空间有限，因而还有一样选择就是变老。来来去去，只觉得那些街树就是老样子，其实是慢慢变老。时光让各样事物老去，街树也不例外。但老去的时光里，岁岁年年，又让人觉得仍是在守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