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丽琴

老家菜园子的角落边有一丛野生的苎麻，平常被母亲仔细的看护着。每年春分时节，草长莺飞，母亲便会摘下刚长出的鲜嫩的苎叶做苎叶粄。自母亲去了深圳，园子就撂荒了，那一丛苎麻也早被我忘在了脑后。

“春雨春风，问谁染就江南草。”下了几天的雨，母亲的电话里聊起后山的春笋，园子里的苎叶：“它们都该长起来了吧？”而我每天忙忙叨叨的，还真没注意。

遵母亲吩咐，周末一大早去看菜园子。只见墙角处一片新绿，苎麻已长半米高了。空着的菜畦上长满野草开着星星点点的小花，园子边一排水黄杨围成的绿篱，一簇簇白色的小花正开得热闹，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花香。勤劳的小蜜蜂无暇理我，忙着给每一朵小花问候早安。在绿篱丛里开早会的麻雀们被我的脚步声惊飞，叽叽喳喳的抗议声穿过桂花林，落在了对面的田埂上。雨过天晴，太阳爬出天马寨的山顶，斜斜的阳光暖暖的在苎叶间流动，毛茸茸的叶面上细细的露珠儿晶莹闪亮。嫩绿的新叶，斑驳的光影，美的忘乎所以。

邻居四婆见我拿着相机拍苎叶，站在篱外笑着打趣道:“拍来拍去的，照相又不好吃，要把它做成粄才好吃。”一语点醒梦中人，苎叶粄的清香就似乎荡在嘴边，咽下口水，收了相机回家取篮子摘苎叶。

苎麻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在乡间的山坡，路旁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客家人喜欢把苎叶采摘下来和糯米粉一起做成粄子，为苎叶粄。用苎叶做成的粄子，用料讲究，口感丰富，软而不腻。而油炸后的苎叶粄金黄酥脆，清香甘润，又是别有一种风味，是客家人特别喜欢的一道小吃。

苎叶采摘以春夏季为最佳。采摘时，最好是在太阳刚出来，新叶还未经过阳光暴晒时采摘。而今，正逢采摘的最佳时节。我眼前这一片片的苎叶，毛茸茸的鲜嫩欲滴，伸手轻轻地在叶柄上一捏，一片嫩叶就收入掌中，只一会儿就采了一篮子，手上也沾满了露水带着苎叶的清香。突然想起一句话：“站在园子里，我想收获一片嫩叶，你却给了我整个春天。”提上篮子，把春天一同带回家。

回家择捡好叶子，清水洗净后放锅里煮上十几分钟。苎叶在沸水中上下翻腾，沉浮间，显山露水，如欣赏一副曼妙山水图。当煮到叶脉轻轻一捏就能捏碎的时候就可以捞起了。沥干水分放菜板上剁碎成苎叶泥，原先满满一锅的苎叶缩成了一团。

下一步就是和上米粉了。米粉的搭配有讲究，如果全用糯米粉，粄子做出来比较黏，最好是糯米粉和粳米粉大概以三比一搭配混合。配好米粉倒入苎叶泥加适量清水和糖或盐巴，搅拌均匀调成青脆欲滴的苎叶粄团。小时候做糯米粄时母亲总强调和粄团时水不能放多了，要适量。

许久没练手，还是一不小心水倒多了，黏了一手不成团，又应了母亲那句：“大食（吃）布娘好邀（软）粄”。成团后使上八分力气反复搓揉，这样做出的粄子才有韧性，好吃。再把搓好的粄团捏成小块，揉成椭圆，压扁，拧成耳朵状，放蒸笼上摆放整齐，加大火隔水蒸40分钟左右出锅，苎叶粄就做好了。

我这第一次做的苎叶板，咸、甜两种口味，托小妹给母亲捎去一包。母亲回电话：“不错，咸淡适中，甜而不腻，比我做得好吃。”隔着屏幕，有点小得意。不错的除了手艺，还有这一份苎叶粄带来的乡野的春天和浓浓的乡味吧。

春水初生，春芽初盛。田间地头野生的苎叶，艾草都可以摘下做野菜粄子。春天里，这浓浓的乡间野味馋到你了吗？采一把苎叶，做一盘苎叶粄，品着这春天的味道，心会跟着它一起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