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赖延青

在我的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刻，大概就是新年里，外婆做的石膏豆腐一块一块下油锅时的欢乐。从制作豆腐开始，每一步都充满了年味儿，眼前忽然模糊泛泪，大概是怀念外婆了，想念她做的石膏豆腐。两年前，她因疾病告别了世界，而我也没能赶上见她最后一面，心中也永远缺了那快乐的一角。

过年随着外婆的远去，而寡淡了不少。连续两年没有吃上这口“味儿”，些许遗憾。曾经的年，比蜜甜，而如今的年，有了酸和苦，这该是人生的最真实的“滋味儿”吧。

今年购年货的间隙，路过街边炸豆腐的小摊贩，闻见豆腐的香味，那一幕又很快在眼前出现。小时候的我和姐姐、弟弟，最喜欢的就是除夕前一天，为了“投富”而来，搬张板凳围在外婆身边，外婆总是笑盈盈地喊我们仨儿“跟屁虫”。外婆怕我们争抢，连板凳都是一人一张。外婆提前一晚将黄豆放进水里泡，黄豆已被泡得比原来的大两倍了，于是就把黄豆倒入石磨，姐姐那时会帮着外婆磨豆子，外婆看着我们巴望的眼神，嘴上说着“你们没那么快吃上啊”、“都别着急啊”，说着说着，动作比谁都麻利。汗水在外婆的发丝间打转，在暖阳下粒粒似珍珠晶莹剔透，瘦小的身躯把用来做豆腐的大锅洗刷干净，烧开一锅水，把磨好的豆浆倒入开水中，搅拌均匀，等豆浆加热至40度左右时，就可以把豆浆舀出来用纱布过滤一番，放入适量石膏凝固，即为豆花，放入格子里，再盖上重物，沥干水分，豆腐即成。整个过程都由外婆一人完成，看着外婆满头汗水，这当是世界上最快乐的等待吧。外婆笑着对我们说：“慢工出细活！”从清晨至中午，终于可以吃上了。热腾腾的豆腐招人喜爱，此刻，刚刚做好的豆腐放点酱油甚是美味，嫩嫩滑滑。接下来，就等着外婆把大桶的油倒入灶台的锅中，把做好的豆腐放进油锅里炸，外婆总是乐于制作，或许就是希望能看见我们仨儿吃上豆腐时露出的快乐表情。

年又至，这一幕又模糊了，时光啊能不能再停下，再等等，等着我再回去，多希望有只时光机，把我们带回那个年代。我们绝不再调皮，绝不让外婆一个人扛下所有的辛苦。2021年了，这离外婆离开已经两年了。这两年的除夕，我都不自觉地想念，很多时候，不是年味淡了，而是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走远了。

耳畔响起了“回家的路，拍一拍肩上的尘土，再累也一样坚持脚步，回家真的幸福。”年，就是千万人的“回家”，此刻，泪潸然，往家的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