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珍贵的照片,让我感怀


□宋客 文/图

今年春节,我在老家获得一张珍贵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我的奶奶和我的姑姑的合影。我的姑姑怀里还抱着她刚满周岁的孙女,那么亲切,那么惬意,一种天然的血脉亲情紧紧地把她们连在一起,以至于今年当我的年迈的父亲看到这张照片时,看到他敬爱的母亲后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眼眶湿润,潸然泪下,只一个劲地用双手拭去滚烫的泪花。

这张照片的获得,纯属偶然。

偶然也要从头说起。每年过年,我们都要走亲戚。我们几个兄弟照例要去相邻的中赤镇向母舅拜年,也要到相邻的大成村向姑姑拜年。而且,每次前往,总是送一个红包给姑姑,喝杯茶就离开,最后集结在母舅家吃午饭。今年年初三,临出发时,我向兄弟建议,是否改一改行程,先去看母舅,再去看姑姑并在姑姑家吃饭,兄弟觉得有道理。于是我拿起手机打通了表弟的电话,“我们现在从家里出发,共4个人,中午就在你家吃饭。”表弟说,好。

上午临11时,我们到达姑姑家。但见姑姑面带微笑,精神焕发,腿脚利索,忙里忙外,准备了满满两大桌的饭菜(还准备了一大脸盆“鸡酒”,那是客家人待客的最高礼遇)。家里来了特别多小孩,在客厅里撒野狂欢,或在门外玩鞭炮,冷不丁一个炸响,人们捂起耳朵,留下串串欢快的笑声。原来,姑姑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都回来了,姑姑的女儿、女婿、外孙、外孙婿、外曾孙也回来了,都开着豪车,停在家门口。小孩儿牵着姑姑的手,叫媪妪,叫奶奶,叫太太,姑姑应个不停,笑意盈盈,此时,我才真正理解什么是“子孙满堂”“人丁兴旺”的福气!

席间,我们兄弟向姑姑发出邀请,是否带着你们全家几十号人一起到我们家走走,或者说看一看你的阿哥,你的四哥?姑姑说,好,饭后就去。

姑姑的阿哥,就是我们兄弟的父亲。我的父亲,过了新年都八十六七了,我们一个家族就在老家过年。

得此喜讯,我们先给家里打电话。先行一步的我们,回到家后便开始拖地板、洗茶杯、摆桌凳、备瓜果,不一会儿,门前响起了喇叭声,家人就到门前指挥车辆停放。

我的父亲坐在里坪的太阳伞下,姑姑,还有两个外甥、一个姑姑的外甥婿围在我的父亲身边,寒暄问候。看到我的姑姑和我的父亲坐在一起,相貌、动作、眼神极为相似的神态,特别温暖。

此时,我的表妹(因排行老末,人称“细五子”)拿出手机,悄悄对我说,“阿哥,我这里有一张我的母亲和媪妪(外婆)的合影照片,你看过吗?”

我说:“没有,赶快翻出来我看看,发给我!”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这张照片多么珍贵,因为我们家族压根儿就没有过这张照片。抚摸着手机里的照片,我便端详起来:在艳丽的阳光下,我的奶奶那么慈祥,嘴角抿着一丝笑意,穿一件简朴的士林粗布侧襟衫,头上还扎了一顶灰色的“冬头帕”;我的姑姑约莫50岁,抱着刚刚学会走路的孙女(欢欢),与亲爱的母亲一起合影,脸上挂满了幸福和喜悦!

我把照片拿给父亲,父亲老泪纵横。

我把照片在兄弟面前炫一下,兄弟说,太难得了、太难得了!

我喜欢刨根问底,这张照片什么时候拍的?在什么地方拍的?谁拍的?

一连串的问题,引起我强烈的探究欲望。

有人说,可能是在大成“上屋子”拍的。“上屋子”是我的奶奶的娘家,她有两个侄儿,一个是北京矿冶研究总院的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刘维祥,一个是乡村小学教师刘维锦。应该是那年她的侄儿从北京回来,我的奶奶带着我的姑姑一同前去看望时拍的。我随即打通我的表弟刘友和的电话,问他的大伯维祥什么时候回到大成?回答或语焉不详,或给出的回到大成的时间节点与我查阅《龙岩地区志·大事记》(第55页)记载的“刘维祥回到龙岩考察并作学术报告”的词条日期不对称,再比对我的姑姑怀抱的孙女的出生时间不相符,便作罢。

我再打通姑姑孙女的电话,问了她的具体的出生日期,查询这张照片的具体细节,再比对照片后面的背景,这回我是信了的。归纳起来应该是,这张照片大约摄于1989年春季或春夏之交,地点就在我的大伯家,也就是我的姑姑的三哥家,一个叫“狗斗坑”的地方。背景是熟悉的土墙,以及倚靠在墙上的一根根木柴,这是我们曾经多么熟悉的地方啊!当年,我的奶奶85岁左右。

时光一晃30多年。如今,我的奶奶不在了,我的大伯、我的大姑都不在了,世上只剩下我的父亲和我的姑姑。我的大伯的老房子也被拆除了,后人已经搬回来我们一个院子。睹物思人,怎不令人伤怀?

这张照片我要送到照相馆去放大冲洗,届时,我们每个兄弟和我的姑姑的所有子孙,不,整个大家族的后人都存一张,这就是我的心愿。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血浓于水的亲情更可贵,更值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