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黄
■戴春兰
南国的山向来矮小葱茏,宛如倒置的田螺壳。似乎只在一夜之间,漫山遍野的银杏高举起金黄的叶子,在秋风的鼓动下,呼啦啦攻占座座山头。
无愧于“植物界的熊猫”这一美誉,银杏从遥远的中生代一路逶迤走来,树干袅娜如少女,叶、果、皮皆可入药。叶形似小扇,薄如蝉翼,好比骄阳消融。秋风乍起,黄叶纷飞,翩翩如蝶,让颗颗诗心在林间栖息。
每年此时,我便领着一班眼眸澄澈的孩子上山采白果。银杏枝头丛丛簇簇结满了白果,金黄的阳光倾泻而下,孩子们脸上的绒毛清晰可数,叽叽喳喳的童音如同林间小溪汩汩流淌,倒映着瓦蓝瓦蓝的天,起起落落的身影就像银色的小鱼在碧波间穿梭。
这些白果就种在学校后山,春天我们一起施肥扦插,夏日顶着烈日除草杀虫,秋天收获之后卖给合作社,充作班费。遇上下雨,树下会冒出许多肥厚娇嫩的菌类,我们便麻雀似的在山上挑拣,小半天工夫便汇聚了十几斤。班长小跑着用班费去买五斤肉,我们洗好菌菇交给食堂,晚上煮咸粥吃!全班都欢呼起来,分工动手不亦乐乎,那笑容真比秋风更浩荡汹涌。
等香喷喷的肉粥端上来,我止住蠢蠢欲动的同学:“我先吃一碗,如果过二十分钟我没事,大家再吃!”我低头喝完粥,抬头,发现全班同学眼中泪光闪烁。
好在山里的孩子在风野里长养,那些菌菇居然都没差错,我们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终生难忘的良夜。也正是那晚之后,我和孩子们有了一条洁白小径从心灵走向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