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中秋
张文清
1997年中秋节是在9月16日,星期一,正好是我到苏坂中学工作的“周月”日。
当年中秋节还没有放假,而苏坂中学路途遥远,周边偏僻冷清,中巴趟数少之又少,我们都是在星期日晌午连午饭都不能认真吃,就飞奔着去乘坐唯一的一趟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地返校,到达苏坂中学大约下午1点多,然后就熬着耗着,等待下一个周末。
单调枯燥的生活,让人心里总有一股憋屈。那时的我,常常对着黄土地操场宣泄般地高歌,听着山谷的回音,全然不顾别人的异样眼光。9月15日下午返校后,我在破旧的房间里宅着,门都不想出。晚上,本地的同事来敲门,喜滋滋地说:“明天学校会发饼!”我想了一个晚上,“会是什么饼呢?”
9月16日来了!星期一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我们开教工会的时间。具体开了什么内容,我忘记了,但我依稀记得学校领导说:“大家在中秋佳节坚守岗位,辛苦了!乡里关心我们老师,给我们两箩筐的月饼,每人拿2个,剩下的,我们晚上在操场边赏月边吃!”拿到饼了,它们的包装很朴素,就是白色塑料袋,上面印了嫦娥奔月的简单图案,大小与现在的订婚喜饼差不多。我们都很高兴,因为有人关心我们。晚上,学校在操场中间摆了几张课桌椅,桌面上放着切好的月饼,还有本地的花生、柚子等。苏坂柚子当时还没有大规模种植,也算是稀罕物。大家互相招呼着,一起坐下。说实话,到苏坂一个月了,但同事之间还不熟络,有的名字也叫不出来。学校团委书记让大家互相自我介绍,然后一起谈笑。有个本地老师提议:“大家可以到河里划船,一边坐船一边赏月,不亦乐乎?”年轻的老师们纷纷响应。
怎么会有船呢?原来学校后面就是一条河,叫做苏坂溪,河的对面有个村子,叫石盂营,当年没有桥,进出只能靠划船。河岸边有简易码头,但船是没有专职船工的,村里人人都会摆渡。两岸码头都有船,没人渡船时,船就拴住码头的柱子上,要渡河时,村子的人自己解开船绳,用竹竿一撑,船就离岸了,接着,左一竿右一竿地划着撑着,船就渐渐到达对岸了。再把竹竿收好,把船绳拴好,就可以了。提议的同事就是那个村的人。
我们打包了一些月饼、花生、柚子,虽然月光皎洁,但我们还是拿了手电筒备用,然后跟着那个同事出发了。我们穿过河边的茂密的竹林,绕过群众开垦的菜地,来到码头,跳上船,坐在简易船中间的横杆上,或蹲在船中间,有胆大的,也敢和那个同事一起站着。那个同事解开船绳,拿起竹竿,一撑,船跟着月亮在河中荡漾。有人说:“让小张唱首歌吧!”“对,对!八月十五的月光下、苏坂溪的河水中、石盂营的小船里唱歌,肯定比对着黄土操场唱更有味呀!”大家开心地笑着,使劲地怂恿我。“唱就唱!”我被激将了,一急,高歌起《黄土高坡》来。河水哗哗哗地,是在给我伴奏吗?不一会儿,船把我们带到苏坂村头的河中小岛。那个同事让我们都下了船,他带着几个男同事把船拖到岛的岸上,然后我们就在岛上赏着圆月吃着月饼,唱着歌,胡乱跳着舞。手电筒可没闲着,我们把它们拿在手中,挥来挥去,当成荧光棒。那happy的样子,就是青春的芳华!只可惜当时的我们没有手机,也没有照相机,这些美好的时光只能化成美好的回忆,深深地刻在我们的脑海里,陪着我们慢慢变老……
那年中秋后,大家关系特别融洽,就像一个大家庭,让我们在边远乡村教育的辛劳中感受到别样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