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夏茉

□ 刘少雄

“你问我在何方，我在前往你心灵的路上。”这句话，是几年前我写给自己的，算是与文学创作相关的一点小感悟。

文学是人学，心学。关心人关怀人的命运，是每一位作家应有的自觉。对于大多数散文作家或诗人而言，每一次的创作经历，都称得上是一场心灵之旅，都在寻求通达更多人心灵深处的可能，以期获得共情共鸣。当然，这种心灵的行走是双向的，或借助文字与读者实现同频共振，或通过文字与作品中的那个“你”——故乡、亲人、爱人、挚友……亲近再亲近，达到心与心的相融。

读了卢如昌的《心灵故园》，这种感觉尤为明显。穿行在他的文字之间，犹如奔赴一场场心灵之约。

故园，顾名思义是往日家园的意思。这部散文专集荟萃了作者的394篇作品，分为五辑：既有深情款款的“乡情梦恋”，爱意绵绵的“乡村古韵”；也有意趣浓浓的“乡土风情”，眷恋悠悠“人间真情”；还有回味依依的“域外风光”，字里行间无不充满怀旧的意绪和浓稠的乡愁。

散文贵在真。叙事真实，感情真挚，感悟真切，文字真诚。

“真”是散文的心，也是散文的根。文如其人。如昌是一位质朴的兄弟。平时交往，感觉他言语不多，脸上始终带着宽厚的微笑。读他的散文，我们能体会到他对故乡一草一木的真情真爱。写山城的古香樟，他不仅仅着墨于其春的活力、夏的清爽、秋的浪漫、冬的潇洒，更把香樟作为“生命的图腾”和小城的象征，葳蕤挺拔于他的多篇散文作品中。承载着多少喜怒哀乐，饱受过无数风霜雨雪，经历了许多寂寞苦难——人的成长与树的命运，相互映照相互交织，真心可触真情可鉴。如果说“芳樟不成林，山城失樟香”，是他对苍茫时光的无奈惋叹；那么，“江畔河水清清，樟树香气芬芳”则是他对如歌岁月的热情咏赞。

“酌奇而不失其真，玩华而不坠其实”（刘勰《文心雕龙》）。如昌散文的真，真在有人间烟火味，真在有大地泥土气，真在不矫情造作，不虚情假意，不花言巧语，不装腔作势。无论是《九龙江咏赞》《小城的春天》《小城夜色》《奇和洞神韵》《九仙峰游记》《天台山印记》，还是《茶香永福》《花香永福》《故乡的老屋》《南洋茶韵》《走进王景弘故里》,人们读到的是其生命真体验、生活真图景、生命真情怀、精神真向度。

散文贵在善。心地仁爱，品质淳厚，心里有担当，笔下有乾坤。

这里所指的善，更多的是指作家的价值追求和价值取向。读如昌的散文,每一篇都是向善向上,都是对家乡的感怀歌吟,都是对人性的热情赞颂,无不充满人文关怀,无不高扬人文精神,全是满满的正能量。心灵敞亮的人，望见哪里都是光明和喜乐。于是，他如同一位纯情的歌者，歌唱着自己的家园：“月亮升起来了，十五的月亮，好圆， 好亮！好一个花好月圆的春夜！好一幅春花月夜图啊！”“这美丽江城的人间三月天啊，‘是一种炽爱，是一种温暖，是一种希望。’”只有对家乡故土发自内心挚爱，作者才会带着满满的诗情去描绘：“每当看到满眼的新绿，领略到秀丽的景色，心中便会萌动出一股回归大自然的激情，感悟了人与生态和谐相处，驿动时代前进的音符，正因有了春天的渲染，生命才会如诗般美丽；正因有了春天的约会，岁月才会如歌般动人……”类似这样的赞颂，在如昌的笔下俯拾皆是。

散文贵在美。形式美、意境美、形象美，自然美、社会美、人性美。

文学从本质上讲就是审美的，它是作家对美的事物的观照、体味、感悟的结晶，能给人带来审美愉悦和舒心的享受。对于散文而言，守住了“真”的特质，就能守住“美”的哲学。读如昌的散文，可以感受到一种别样的魅力，那就是“真中有美，美中见善，善中融情，情中传爱”。且看：

“掀开一角光阴，走回历史，谛听历史文明声音。细看每一块文物，如同翻阅一本经年的古籍，透过饱经沧桑的文物，历史的天空隐约回响。古朴、凝重、厚实的奇和洞遗址，恍如让人置身于一个历史、文化、民俗的大观园，让人追思遐迩。”（《奇和洞神韵》）

“无论走过春夏秋冬，还是多少风霜岁月……伴随着历史烟云，人们深深留恋这片历经沧桑老樟树林，对任何一个年代久远有生命存在的物，人们都有着最深厚的敬意，更何况这片焕发生机老樟林？于是，每每都会去景仰它。抚摸它斑驳陆离的皮肤，人们会真切地感受到时间的沉积； 坐在盘根错节的树底下，在夕阳西下的微风里，人们思绪会随着树枝叶摇曳，浓淡深浅地回忆着人生的点点滴滴。”（《悠悠山城古樟情》）

“在夜里的街道上静静行走，感觉自己是那些柔柔盈盈的诗句，每一句都镶嵌着安逸的灵魂，仿佛生命里只剩下那华灯映水、画舫凌波的夜色里。小城夜晚，如水一般的清爽怡人，如梦一样的安谧静美。”（《小城夜色》）

如昌的散文，适宜在静静的月夜品读，一盏香茗，几缕清风，举头望月，低头细吟，其语言中穿透出的诗意之美、哲思之美、意境之美，会弥漫在芳馨的时光中，浸染在幽幽的遐想里。

感谢如昌的抬爱和信任，让我为他的《心灵故园》写序。但囿于时间、精力和水平所限，无法对如昌的散文进行更细致的品读和更深入的探究，更多的靠读者们自己去体会和感悟。

需要指出的是，相比大多数将叙事和抒情融于笔下的写事描景的优美文字，专集编选的一些写人物的篇什，感觉更接近于新闻通讯报道，文学性会弱一些，归类上也显得杂一些，总体上拉低了全书的水准，有点可惜。

我深信，如昌今后一定会为大家奉献更多更精彩的美文，他具备这样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