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乡愁


□ 林良明

有道是“民以食为天”!客家饮食文化总是与“生存”紧密相连,因地、因时制宜,不断寻找、完善更多的食物种类。

有客家人生存的地方就有“粄”。在食物短缺的年代,为了拓展食物来源,丰富食物品种,他们把草本植物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做成可以果腹的食物,这便是现在的艾叶粄、葛藤粄、灰水粄;又如家禽类,每到一个地方,安顿下来后首要任务就是种养,发现有更适合自己生存的地方,又拖家带口艰难迁徙。为了解决迁徙途中的饮食问题,又便于携带,把家禽宰杀整只煮熟,途中简单加工配上佐料,这便是现在的白斩鸡、白斩鸭、白斩兔等客家特色菜;又如谷物类,出发前把饭揉成饭团晒干,途中充当干粮,这便是油炸煎粄的前身。又如干品类,根据季节变化,把节省下来的食材晒干和简单加工贮藏,做成了质味独特的“闽西八大干”,其中武平县的猪胆干还成了清代的皇家贡品。他们依靠自身的智慧和生存技能闯过了一次次生死劫难。一路走来,他们一直保留了引以为傲的中原“大家风范”,又吸收兼容了所走过的每一个地域的风味特色,这些在当时赖以生存的食物,后来却成了“医食同源、药食同用”的客家药膳,成了吃出健康的生动注脚。

客家饮食文化是一首田园诗,是一首思乡曲,她牵动着在外游子无尽的乡愁。他们不管身处何方都念念不忘自己的根,他们像终身保持自己的乡音一样以保存和传承故土祖辈的饮食习惯。如做大米饭的方法,千百年后的今天,仍可以找到如今河南一带的历史印记和共同特点:先把大米放置锅中煮熟后用“罩篓”(一种捞具)滤干再蒸10分钟左右,这样做好的米饭粒粒可数,放置一天后食用仍可口爽香、不会返水。他们出门在外,一壶老酒和一盘家乡菜就能勾起儿时的记忆。“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把同是客家人的陌生人感动得温情泪目。

在客家民系中,客家妇女是可敬的女神,她们在家是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在外则是和男人一样顶天立地的女汉子,并且个个都善于料理生活。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在她们手里却能把日常食物制作成各种花样的美味佳肴。她们在日常的灶前锅后把艰难苦涩的日子注入甜甜的蜜香;在锅碗瓢盆中勾兑出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在缝缝补补中倾注着对家人的无限慈爱。她们卷起裤腿能从事农事耕作,系上围裙能针线女红。逢年过节或红白喜事,妇女们前两三天就早早谋划食物的安排并着手准备,菜园内外、洗裙汤衫、做粄备料,这些永无休止的活儿总围绕着她们的一生……

记得我参军后第一次探亲,闲聊中无意说了句“糍粑的味道真好”,几小时后的午餐桌上竟冒出来一碗撒满白糖的糍粑,我惊愕地发现父亲的神态是那样慈祥和满足。要知道,那个时候糯米不是家家都随时备存的,不知父亲从哪里弄来糯米以最快的速度满足了我的愿望,我的心头顿时感到热乎乎的。家乡很美,因为在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都有像糍粑一样又甜又黏的乡愁,牢牢地黏着记忆,直到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