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丽芬

阳光，哗啦啦地泻下来

散落在我的头上手上衣服上

也洒在我身边一棵桃树上

很久没见这么清澈的阳光

我兴奋地转动身子

好让阳光很快能抚遍我的全身

摸到桃树上的一朵桃花

和一册破旧的书

把花夹在几页旧事中

天空 溢出生命的

纯粹与轻柔

太阳隐去 我寂寥地站着

着了满身重露

桃花被风吹落 倏然卷曲

当它们以春天的名义

荡漾而来，弥漫而去时

就没有什么可斟酌的

我曾经来过

我曾经来过，颤巍的老屋

门槛磨损了，露出木的骨头

天井的四方走成出世的圆

泥巴墙剥落，磨不去的

仍是土色的疤痕

在干涸的小溪

捉小鱼，牧鹅，拍洗老水牛

吸血的蚂蟥变得肥厚

那时想，做蚂蟥多好，可以再生

但是我不会吸血

看到枯萎的橄榄树

有人来了，又跑了

跑出村庄，跑出桎梏

跑出了额头的沧桑辙痕

遗落几个懵懂的梦，橄榄般青涩

我曾经来过，故乡的祠堂

当老人逝去

当青年不归

当香火寥落

村庄以疲惫之身诉说

关于灵魂出逃的故事

街

镇街，五六人并行

两侧屋檐飘起，留给天空很小的缝

市民们习惯了房门洞开

阳光从后院平斜射入

青石板路有了橙光

小客栈，小餐馆，小作坊

垂花吊柱，阁楼参差

小红灯笼隔间跳跃

小脚老太，倚门而坐

在布壳鞋底上纳起夕阳的皱纹

原味的青菜香，沿街弥漫

从巷头连排到巷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