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刘小飞

□ 林文钦

一

五月的龙岩城区，风习习、水清清，飘散着淡淡的木棉花香。

聆听龙津河的水声，里面藏着灰色的曲折记忆。

千百年来，作为龙岩的血脉，蜿蜒流淌的龙津河，滋养着龙岩百姓。然而，曾几何时，“濯濯河水缺鱼虾，萧萧千里少鹭鸦”，被戏谑为“黑河”“龙须沟”的龙津河，泥沙俱下，污水滚滚，生态恶化让沿河两岸的居民苦不堪言。

而今，龙岩城区分布着两个生态公园，一百多公里的绿道，十多座桥梁，这些数字美化了这条母亲河的生命形态。无论是穿行在上游的港湾塘洼，还是徜徉于水草丰茂的下游水畔，你都会由衷感叹这条河流从灰色到绿色的治保征程。

源自绿色的生命力，穿透历史、感动天地，激活了今天的龙津河。从一条格局窄小、水影黯淡的城内河，到满眼碧色的城区水景绿廊，这条河流的蝶变历程充盈着长度和温度。这浸润人心的绿意，显然写不尽也道不完。

二

晚春的龙津河，荡漾着一河透亮的绿意，绿得很执着，绿得长精神。

对于护河治水，龙岩人秉持着人定胜天、滴水穿石的信念。

自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大兴城市水利开始，到“十二五”的“五年河流绿化工程”，再到新时代的“水生态文明治理行动”，龙岩人抒写的是护河治水的人间奇迹。这期间，不乏共同投身治河的父子兵，更有坚持观测水情的“夫妻档”。

有一种实践，显见治河事业的执着。

有一位姓陈的水保专家从1992年早春起，就尝试着生态治理河流的模式。他为龙津河流域设计了有“亲水温度”的生态工程。新设计一公里的河道景观带，他就用双脚丈量三十多趟。为增加老人在沿河步道上的舒适度，他在现场试验多次后才确定多少米宽度、需铺多少块地砖。每个落在图纸上的细节，他都要在施工现场反复试验和测算过。一年复一年的时日，一个又一个的工程，老陈长期从事着“无假日工作”，乃至因过度加班而被开水意外烫伤了双脚。而他强忍疼痛，坚持在病床上手绘河道景观图。经十多年实践，他首创了“软体护岸”生态治水模式并在业界加以推广。在科技治河的二十多年生涯中，他由入行尚浅的年轻小伙熬成了早生华发的中年高工。但他无怨无悔，坚信绿色就是希望，河流一定会给他最大回报。而今，老陈原创的“软体护岸”法，让整条河增加了颜值，长成了闽西地区最好的“河相”。忆起往事，他笑着说：“我把龙津河当作自家‘孩子’养护，而今它终于长大成人了！”

一代代龙岩人踏石留印，秉承对河流的绿色初心。

市水利局技术员小洪向我讲述了这么一则故事。早在2006年，有一个广东地产商，渴望得到龙津河洋潭村段堤边的三百亩水保地来开发别墅区，竟开出了当时的收购天价3000元/平方米。“宁守一寸河，不贪万两金”，为了坚守这个生态家园，水利人始终不为一时的利益所动。

天人共生，相互回馈。把握好“取”与“赠”之间的辩证尺度，龙岩人在水生态文明应考中交出了优秀答卷。

三

人与自然的交流，需要心灵相通感应。

对于绿，龙岩人诚而信之。既然双手创造了来之不易的绿色，就加倍地珍惜和呵护。如今市民呼吸着清新的负氧离子，饮着Ⅱ类国颁标准水得来的甘霖，享用着富含维生素的生态果蔬。

打造绿色河流，是龙岩人文明向上的生态观。

为了涵养一条美丽的龙津河，龙岩市要求大中专生每年春天都要到东肖镇河边的青年世纪林植树。等到毕业季，大学学子们都会选择在河边送别，有节拍地踏地并齐喊“守护母亲河，美我龙岩城”的口号。他们心底有着对河流的无限虔敬，与同学分手后留给自己记忆的，一定是仰头欢呼时，看到的河畔水保林的浓绿叶子。想来，大楼不是大学的象征，学子对大自然的虔诚之态，却表达了现代高校的绿色品格。

走向文明的碧河，也优化了人的视觉。

在龙津河边漫步，总觉得看什么都清新可人。春日清早到河滨公园，河畔有一优雅女子挎着大红印花的包，另一位穿浅色衬衣披粉色纱巾，怎么看怎么养眼。满目绿意擦亮了我们疲倦的眼神，滋润烦躁的心境。心灵的田地里，绿意在愉快地流淌。

身处河畔，我唯有一个愿望：传播河流的快乐水声。

四

河流，给了人类感恩的机会，也赋予了龙岩独特的生态气息和城市品格。

河岸生态景观，成了区综合治理中心修复河流生态的点睛之笔。“小桥流水、河畔人家、客家风情”，这沿河兴建的多个文化景观带，织就了这个国家园林城市的风景线。“一河三岸·水美龙岩”，这水生态主题中蕴含着多少闽西水文化的景致！

正是一拨拨治河英雄的积极作为，造就了美丽龙岩的水生态样板，让“留住绿水青山，记住一片乡愁”的愿望，不再是纸上的空谈。更有一些有强烈责任感的行动家和志愿者，引领着未来龙岩人的绿色生活。

如今，龙岩市民像疼爱婴孩般深爱着这里的一草一木，铭记着河水的点滴之恩。

呼吸着洁净空气，品着碧水滋养的清茶，吃着富有营养的有机瓜果，当地居民身在福中更惜福。

走向文明的龙岩水景，也擦亮了人们的视觉。一部航拍片《龙津新貌，河美龙岩》，为我们打开的是一条水韵之城的“金腰带”：河贯城中，桥在水上，河畔楼盘如琴键。通过高空视角俯瞰，龙津河的水文化蓝图浮现眼前，从上游的生态景观带到下游的大众创业园，流淌着一河的诗意碧波。

早在一千三百年前的中唐时代，汀州刺史、大诗人张籍就形容了龙岩城的美景：“岸柳吟秋车水悠，碧波难载笛声幽”。而我眼中的龙津河，无疑是这城市图景的唯美底纹。

春夜里，我漫步在龙津湖公园的绿道上。晚春之夜有大美而不言，心静得像那湾龙津河水，呼吸里尽是花木的清馨。仰望夜空，呼吸一下清爽的水气，城市一片幽宁。

“跟随内心的选择/我来到这城市/她最美的颜色/是稚嫩的春色/将爱汇成一条河/浇灌着绿色……”我的心灵跟随歌谣《最美的城市》的指引，思绪如河水一般流向诗和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