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印象


图为《红色中华》报道陈(程)义妹事迹截图。

□ 赖光耀

看着奶奶的照片,总觉得应该写点什么纪念一下。

我的奶奶1900年出生于长汀县四都区赤窖村(现为濯田镇辖)。自古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穷苦出身的奶奶小小年纪就帮助父母砍柴种田,农闲时替人挑担运货赚取一点零用钱。1920年与爷爷结婚。婚后一直没有生育,于是就收养了大伯吕松承和姑姑钟志山,他们在爷爷的带领下均参加革命,都是老红军。

我的爷爷赖兴银是四都一带的党组织负责人之一,他能文能武,职业是风水先生,长年走村入户,帮人看风水地理、扎纸马灵屋,利用风水先生的职业掩护在四都一带从事地下工作,在老百姓心中享有很高的威望。

1930年3月18日(农历二月十九日),在长汀特别支部书记段奋夫的领导下,爷爷与廖鸿林、温必权等人组织四都农民暴动。暴动成功后,爷爷担任四都赤卫队大队长。5月4日,四都区苏维埃政府成立后,爷爷担任四都区苏主席,后历任四都区委书记、汀西县苏维埃政府主席等职。

因为爷爷是苏维埃政府的领导干部,奶奶也责无旁贷地投身革命。奶奶作为长汀县苏的妇女代表,参与组织妇女挑粮队、洗衣队、担架队。战时挑米、挑菜,保障红军和赤卫队作战,运送伤员到后方红军医院。平时在家搞好农业生产,帮助照看下赖村红军医院的伤病员。那时的苏区妇女长期坚持为前方的红军将士编织布草鞋,奶奶模范带头,经常晚上不睡觉也要多打几双草鞋支援前方。因此还被苏维埃中央政府机关报《红色中华》表扬过。1990年代,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翻阅《红色中华》报纸(影印本)时,发现了这篇通讯报道。此时奶奶已仙逝20来年,当时我心里既高兴又难受。高兴的是,我那朴实无华的奶奶真的很伟大,曾经有过这等的经历。

奶奶经常冒着生命危险到长汀境内的涂坊、濯田、水口甚至到上杭、连城搬运军需物资,肩挑一百来斤的重担,一天走百把里山路是家常便饭。每次运输物资时,爷爷总是叮嘱她,只管把东西挑到指定的地点,挑什么东西不准打听,什么人来接货也不准问。在几次攻打“闽西最反动的土围子”苦竹山匪窠时,奶奶总是第一个出现在拥军支前的队伍里。1932年春,中央红军打下漳州后,按照福建军区的指令,奶奶带领一支妇女运输队,一驳一驳硬是把许多战利品挑回了四都兵工厂和红军后方总医院。

1934年9月,福建省委、福建军区、福建省苏维埃政府等机关迁驻四都。为确保福建军区部队的后勤供应,长汀苏区军民投入了紧张繁重的运输任务中。此时,已经怀孕的奶奶,还是咬着牙坚持一天两趟到濯田挑军粮回四都山区。1935年春,国民党反动派占领四都后,奶奶和爷爷跟随留守四都的福建军区红军游击队,在福建长汀和江西瑞金交界的深山坚持游击斗争。为了躲避国民党中央军和还乡团的搜捕,奶奶挺着大肚子和爷爷在人迹罕至、野兽出没的深山老林里搭草寮,一住就是半年多。1935年5月,奶奶在透风漏雨的草寮里生下了她唯一的儿子。在恶劣的生活环境中,血雨腥风,饥寒交迫,因为缺药没粮,根本无法进补“坐月子”,有时每天只能吃一顿野菜粥。从此,奶奶落下了许多病根,再也没有生育。

1953年冬,担任四都区农会主席的爷爷因长期患病,没钱医治去世,年仅59岁。长期的超负荷体力劳动和艰苦的生活条件,导致奶奶患有许多疾病,双脚过劳早衰,60来岁时就无法正常走路。1970年,奶奶的母亲病危,此时的奶奶已没有能力行走仅20多里的山路,到赤窖村娘家见母亲最后一面。只能孤独地坐在自家的门槛上,遥望娘家方向伤心哭泣。1977年秋,这位劳苦一生的客家妇女,带着难言的遗憾离开了人世,享年77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