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白砂林场杉木林。

□ 杨本明 文/图

1929年，重阳节。一代伟人毛泽东，站在红四军刚刚攻克的上杭临江楼前，大榕树下，望着滔滔南流的宽阔汀江和高远蓝天，迎着深秋劲风，写下了光耀千秋的不朽诗篇。

“天下水皆东，唯汀独南。”历史上的汀江，曾演绎“上河三千，下河八百”的航运繁忙，成就繁华汀州之辉煌。

曾几何时，因乱砍滥伐，森林锐减，水土流失严重，上游矿山开采，矿渣尾矿裸露。汀水变浅，河床抬高，支流断流，甚或污水入江，谁敢横江畅游？

金桂飘香时节。我随第22届“红土地·蓝海洋”作家采风团，来到临江楼前。放眼望去，蓝天碧水，白云飘拂，汀江从城东缓缓向南流去。沿江步道，夹岸繁花，时有小鸟嬉逐，蜂蝶戏舞；脸上写满沧桑的老者，背剪双手，步态悠闲；跑马拉松的壮硕健儿，足音铿锵；推着婴儿车的母亲，望着甜甜的小脸，满盈爱意的笑颜；宽阔的江面上，有一叶扁舟垂钓，有中流击水泳将，有功臣艇陈列，江水清清如许，花树倒影如画。坝桥下沙白水清，有年轻的父亲牵着孩子玩沙戏水。同行者道：“此地宜居，杭川有福。”杭籍游子顿起归根之思，谋滨江置业养老之念。

汀水清清，源于巍巍青山绿妆。

溯源而上，便至紫金山金铜矿区。远眺海拔1138米的紫金山主峰似隐欲现，云遮雾罩，宛若仙境，不愧杭川十景之一。平视“中国第一大金矿”七个红漆大字矗立在楼顶，掩映在漫山遍野苍翠欲滴的马尾松林中，左前方，紫金山国家矿山公园金色大字分外醒目。当年的废弃矿渣裸露带，已建起了植物园。眼前是干净整洁的厂区道路，粉红紫红娇艳的三角梅，似乎为沿路汀江支流——清清的旧县河作了最好的注脚。紫金山金铜矿是紫金矿业的发祥地、核心矿山和人才培养基地。矿区位于上杭县城北14.6公里处。曾因裸采“铜娃娃戴金帽子”矿山，采用露天湿法堆浸工艺，降低开采成本，迎来初创功成。然而，如不抓好环保综合治理，难免污染汀江水质。于是，公司科学制定治理修复规划，边开采边治理，先后投入环保资金近两亿元，采用分层治水、截短边坡、土壤改良、植物选择工程措施与生物措施并举的快速植被恢复技术，实施绿化作业面积约1.85万亩，种植花木360多万株。将矿场打造成为首批国家级矿山公园、工业旅游示范点、绿色矿山示范单位，走出一条绿色矿山发展之路。企业得利，百姓满意。

还是溯源而上。我们登上九岗管护站的独高亭防火瞭望台。放眼望去，远山逶迤连绵，绿波荡漾；一排排苍绿松杉，直向远天延伸，中隔一带米老排防火带，防火防虫又防病。近处树种丰富，阔叶针叶混杂，乔林灌木交错。中有叶片肥大如脸盆者，人道：此为木荷树，叶可作饲料，也可炒嫩叶为美味。雨雾正浓，山雨似乎随时不约而至。青山绿树如裹一袭纱衣，装点得如梦似幻。

九岗管护站属于上杭白砂国有林场，是龙岩四大林场之一，创建于1958年。主业原为伐木，1980年代原始森林锐减，伐木效益全无。水土流失，环境恶化。林场被评为省定贫困林场。痛定思痛，创新谋出路，于是由单纯伐木逐步转变为砍伐抚育销售并重。紧紧围绕“适地适树、良种优苗、合理密度、适时抚育、定向培育、科学经营”理念，创建林业科技示范园区，打造林业科研高地。茂密的森林，每年迎来一批批游客前来呼吸负氧离子。近日，白砂林场又被国家林业和草原局评为首个“履行《联合国森林文书》示范单位”，生动诠释了“不砍树也致富”的理念。

走下亭不远，山腰处便是集中连片人工杉木林。

一望无际，树干笔直，1980年开始种植，杉木大径材基地面积达4200亩。已种20多万株，林分平均胸径35厘米，平均树高25米，树王胸径达65厘米。亩蓄积量63立方米，是省定速丰林蓄积量指标的3.4倍。这是目前我国集中连片面积最大、保存最完好的杉木大径材，2013年列为国家储备林基地。现已成为我国珍贵的人工林自然遗产，附近四个村上万人的生活生产用水涵养之地。

踩着满地落叶，闻着中草药香，来到林下药用植物高效栽培精品示范园。

但见杉树枝干上栽种一丛丛铁皮石斛，肥肥的茎，椭圆形的叶，油油地在林下招摇；绿绿的鱼腥草，香香的金花茶，牵藤的金银花，还有黄花远志、三叶青、七叶一枝花、砂仁、黄栀子、五加皮——带着浓浓草香的中草药，鲜活地生长在这里。这是林药结合类林下经济，根据药用植物生长习性，采用控根容器进行分区栽植。有的林菌结合，有的林花结合，有的林果结合，有的林菜结合，来到这里，既呼吸高负氧离子空气，又增长知识，恍入百草园、植物园。

还有闽台同源树种引种试验林呢！

但见名特优树种有台湾含笑、台湾红桧、台湾黄桧、红楠、倒柳叶楠等，而观赏树种则有八重樱、阳光樱、台湾栾树、台湾青槭，而用材树种则包括牛樟、秃杉、肖楠等，每一种树都已挂二维码介绍牌上岗：扫码便知树种习性脾气，丰富植物知识。有一株八重樱，一朵花苞已悄然绽开，粉红鲜艳的花朵逗引作家们纷纷拍照，是一叶知秋，一花报春，抑或是联想起“江南无所有，聊寄一枝春”的情愫？

再溯源至长汀河田。长汀，曾是我国南方红壤地区水土流失最严重的区域之一。随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指引，一批批人上山植树，一批批人下山进厂。封山育林，烧薪柴改用电；发树苗种树，一亩山仅20元，谁种谁有，一包三十年。种油茶、杨梅、牧草，养牛羊，沼气为燃料，沼液是果肥，零排放，无污染，茶果飘香笑声甜。崩岗高耸，上截下堵中绿化；火焰山种树难存活？先种草和灌木，再种乔木！树只老不长变老头松？施肥抚育树当菜种！村旁宅旁水旁路旁，绿树养眼花果香。

于是，一个个造林模范涌现，一座座金山银山耀眼：“断臂铁人”兰林金，自2010年始，凭借顽强毅力和拼搏精神，克服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用残缺的双臂，挖了8万多个树坑，种了850亩油茶、400亩毛竹、130亩脐橙、30亩晚秋黄梨，让“火焰山”变成了金银山。还有山东婆娘领回树苗欲承包荒山，其夫骂道：“死婆娘，这样的山包来干啥？”山东婆娘干脆在山上盖房，自己种树，将濯濯童山，变成了花果山。水土流失治理的“长汀经验”，实现了“荒山、绿洲、生态家园”的历史性转变。“山光、水浊、田瘦、人穷”的河田水土流失区，如今已成为生态观光旅游的4A级景区。原来水土流失面积达31.5%的长汀县，2020年已降为6.78%；森林覆盖率提高到80.3%，而高达1779万立方米的森林蓄积量，茂密的植被，郁郁葱葱的森林，为滔滔汀江涵养了丰沛水源。

人不负青山，青山定不负人。山水林田湖草，打响蓝天碧水净土攻坚战，使江水澄澈，江波浩渺；是实施生态立市战略，创出林改“武平经验”，水土保持“长汀经验”，一任一任接续奋斗，引杭川汀江静水深流。

汀水依旧南流，又见寥廓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