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晓松

小家伙自出生后，大都我们夫妻两自己照顾，他和爷爷奶奶亲近的时间相当有限，除了寒暑假和周末。然而，这份情感的纽带是万万不能割裂的，于是，我要求小家伙回家见到爷爷、奶奶要主动称呼，回学校时先称呼再拥抱；吃饭时候要叫他们；买了水果，让小家伙拿给他们吃……现在，增加一条：让他陪爷爷奶奶睡。小家伙居然不同意，拒绝起来。

我小时候，就是睡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直到八九岁。爷孙感情，就是这般积淀出来的。而今，小家伙不干，那怎么行！

我说：“你晚上和爷爷奶奶一起睡，明天奖励一把枪。”我知道，他的枪被拆坏了，正缺枪呢。现在，正中他意，肯定接受。他笑眯眯的，似乎告诉我他同意，然而又不表态。他在犹豫——想要枪，又不怎么想和爷爷奶奶睡。

他爷爷看着他，呵呵笑了起来。他奶奶说：“好哇，跟爷爷奶奶睡，爸爸奖励你一把枪。”我知道，父母亲也期待着孙子能粘在一起，睡觉，玩耍，感受天伦之乐。

我催促道：“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

“那好吧。”小家伙笑眯眯地说，“那奖励我一把大枪。”那枪深深吸引着他。

看了一段时间的电视后，我提醒小家伙该睡觉了。他奶奶过来招呼：“走了，上楼睡觉了。”小家伙不愿了——在凳子上扭捏着身子，不肯上楼。他奶奶叫唤几次都不愿后，独自上楼睡觉去了。

“哪里睡都一样。”他说的言外之意是哪里睡都有奖励枪，这小家伙，鬼着呢。

“没办法！说好了，跟爷爷奶奶睡有奖励，跟爸爸妈妈睡没有奖励。”我强调，他用眼睛瞟了我一下，表示抗议。我们也上楼睡觉。走到楼梯口，我再次征求：“要不要跟爷爷奶奶睡？”他不言语，头靠在了栏杆上，做沉思状。“那你再考虑一会，要不跟爷爷奶奶睡，要不跟我们睡，你自己决定。”我需要他自己拿定主意，而不是强加给他。

时间在流逝，他还没有拿定主意。他想着枪，却又不愿和爷爷奶奶睡，可见他们间的心理距离并不是亲密无间的。他爷爷劝他睡觉，小家伙不愿。后来，他母亲也出来劝，小家伙还是不愿。奶奶见状，喊着我们说：“这么晚了，把孩子叫回房间睡觉。”他们怜惜起来。

我出去，蹲在他旁边说：“我们说好的，不反悔。你自己决定，是到哪睡。现在已经很晚了，再不决定，就跟爸爸去睡觉了。”我拉起孩子的胳膊。

他甩了一下手，不让我拉。可见心里对这样的选择很不满，却又无奈。不过我们约定在先，必须得坚持，不然，一切努力白费了。

他勉强走进爷爷奶奶房间，却嫌床上没草席，不够凉。我给他拿了幼儿园带回来的一人睡的草席，他又嫌太窄……总之，理由很多，无非是不愿在爷爷奶奶房间睡，心里却又舍不得枪。

“好了，时间很晚了，你还没考虑好，明天可以继续考虑，哪天跟爷爷奶奶睡了，照样奖励。现在跟爸爸一起回房间睡觉。”我要求道。

就这样，小家伙回到房间，还是百般不愿。一会儿坐在床头，一会儿坐在床尾，一会儿下床坐在地上，一会儿又上床站在床头，嘴里不时喃喃道：“太没意思了，太没意思了……”这些无常举动，无非是让我们关注他，或者能满足他——给他枪。然而我们装睡了，不理他。直到他累了，无望了，才入睡。

现在想来，这样的考验，无非是要从小培养一颗独立判断及遵守约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