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雨入冬
□ 李大春
立冬日,天气真好,下雨了。人们总喜欢把艳阳高照称为好天气,而我却不然,总以为这久旱逢甘霖更是好天气。
初冬的这场雨,真可谓随风潜入夜,滋润细无声。这场冬雨,那晶莹剔透的雨丝,那珠玑粒粒的雨泡,宛如珍珠落玉盘,倾情撒人间,滋润了干枯的土地,润泽了干涸的河流。这场冬雨,余音袅袅,驷马仰秣,抚慰了烦躁的心胸,拨动了愉悦的心弦。这场冬雨,银针闪闪,雨线丝丝,穿梭在天地之间,把久旱干裂的土地一针针、一线线地缝补起来。
撑开雨伞,踏入雨中,拨开雨帘细看,灰蒙蒙的天地间,那粉红的、淡紫的、天蓝的、鹅黄的雨伞撑出了一片五彩缤纷的花花世界,把萧萧的初冬又装扮成姹紫嫣红的春天。
“欲雨还晴又作阴,添衣已减却重寻”。男人们拿出珍藏半年的夹克、西装把厚实的胸脯、健美的肌肤遮盖了起来。女人们却穿上了厚实的套裙,少了飘逸与曲线,世上似乎少了一丝诱惑。
今年的夏天真可谓火热情怀尽燃放。记得夏天曾有首《沁园春· 热》写得挺有意思:“今年气温,千里清蒸,万里红烧。望长城内外,各大县区,基本烤焦。屋内桑拿,汗水洗澡,躺下就是铁板烧……气温如此之高,引无数美女竞露腰……非洲外教,仰天直呼受不了……”人们对夏的过分热情早已厌烦,企盼着清爽的秋风,然而时至深秋,夏与秋仍然像一对恋人,缠缠绵绵,难舍难分。初冬的这场雨终把酷暑又甩回了爪哇国,四季又分明了起来。
我喜来到冬天的原野,在收割后一望无际的田地上,极目眺望,看那田间地头仿佛成了一张硕大的作文纸,成方成格,任你书写着丰收的赞歌。我喜走进这寒风凛冽的苍茫大地,浮想联翩,看那一桩桩已割去稻穗的稻梗头,俨如哨兵,迎风雪,战严寒,守望着希望的田野。
巷子深处,炉火红红,炊烟袅袅,糯米飘香。入冬是酿酒的极好季节,为了赶在冬至前出酒,使得过年的米酒香醇,初冬时节,人们垒起七星灶,架起八方柴,把精选出来的糯米架上蒸笼,点旺炉火,守候在红火前。孩子们早已端着放了糖的碗碟,站在炉前,蹲守糯米出炉,只为吃上一碗香喷喷、甜腻腻的糯米饭。老乡相遇,总问:“做几个?”“8个”“嘿嘿,我做12个呢。”脸上露出一副洋洋自得的喜色,人们把“个”字说得特别重,漫不经心地把酿一坛酒称作“做一个酒”了,似乎在骄傲中又透着谦虚,语气中无不折射出对如今小康生活的赞叹。
冬日是甜美的,要不,那霜打过的盖菜为什么不需味精总是那样鲜甜。冬日是含蓄的,要不,那雨后的冬笋为什么总是深藏不露。冬日是高傲的,要不,那腊梅为什么总在北风萧萧、雪花飘飘时才昂首怒放。冬日是纯洁的,要不,那雪花怎能落得白茫茫大地,一片干净。
雨过天晴,冬阳暖暖,田地休耕,蛙虫休眠,原野宽阔,牛羊悠哉,田间地头,泥土芳香,回归自然,田园静谧。
一场冬雨,就这样撩动了我的思绪,撩动了我对冬的遐想,就这样让我倾情于生活,倾情于四季,倾情于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