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长汀古城墟一景

□ 张鸿祥 文/图

闲话濯田墟

乡村的墟日最早起源于唐代，它为繁荣农村的经济、互市交易、促进商品流通、方便百姓生活等都起到了重要作用。所以，即便到了当代，乡村墟日依然保留。长汀乡村的墟日都是5天一墟，按照农历逢“一六”“二七”“三八”“四九”“五十”为墟日。

但是，濯田墟却是例外。濯田墟是逢“二六”为墟期，即隔4天一个墟日，再隔6天一个墟日。濯田为什么不采用隔5天一个墟日的做法，而要采用隔4隔6的方式呢？这似乎不符合常理，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笔者带着这个疑问，在一次下乡调查时，向濯田的老者讨教，终于得到了答案：濯田墟逢“二六”的墟期，源于濯田的船运，也就是“墟船”的缘故。

濯田镇是长汀县第二大集镇，濯田墟的繁荣，得益于濯田河船运的兴旺。濯田河虽然是汀江的支流，但是昔日船运十分发达。民国年间，濯田镇拥有110余艘木篷船，是全县拥有木篷船最多的乡镇。濯田镇王用功先生的曾祖父，曾经是濯田镇首屈一指的船运大老板，拥有木篷船20艘。其他拥有2艘、3艘、4艘、5艘的不在少数。

濯田的船运自成体系，主要有两条运输路线，一条是往返于濯田与汀州城之间的运输线，船运时间需要3天，第3天傍晚货物到达濯田后，第4天就上市了；另一条是往返于濯田与上杭县城之间的运输路线，船运时间需要5天，第5天傍晚货物到达濯田后，第6天就上市了。所以习惯成自然，隔4天的墟是长汀县城的货，隔6天的墟是上杭县城的货。就这样形成了濯田墟特殊的隔4天和隔6天的墟日，当然这是“墟船”的速度，一般的船运时间是不够的。“墟船”为了保证货物按时上市，每条船要多一至二个艄公，逆水行舟时不必等待其他船只来帮忙，自己就可以解决问题。当然，“墟船”的运费也要比其他船贵一些。

久而久之，人们已经习惯了这样墟期，即使水路运输早已淘汰了，但这样的墟期照样被一代一代延续下来。

闲聊古城墟

长汀县古城墟是闽赣两省交界处的重要集市，是两省的物资集散地和重要的中转站。过去从长汀县城到江西省瑞金县城80里，古城集市正好处于两地之间的中部位置，因此古城人自豪地称：“30里的县，50里的州”。意思是古城到瑞金县城仅30里，到汀州府城也只有50里。作为农村集镇，距离一个县城和一个州府这么近，这在长汀乡镇中是没有的，即使在福建省，处于这样位置的集市也不多见。而且一个县城和一个州府恰好又分别属于两个省，因此注定了古城集市要担当起省与省之间物资集散的重要使命。

从宋代开始，为了节约运输成本，造福百姓，汀州改食福州盐为潮州盐。赣南也是缺盐区，赣南也全部改为食用潮州盐。赣南的盐通过汀江船运到汀州后，全部由汀州收算，再由汀州转拨给赣州。所以，当年无数挑长担的挑夫，从江西的瑞金、石城、于都、宁都等地出发，挑着大米、大豆、菜油等，翻山越岭、艰难跋涉来到汀州，他们将挑来的大米等交给汀州老板收货后，第二天挑一担食盐返回江西，这些挑夫，被称为“走汀州”。长汀人戏称：开（挑）米来汀供老爷，开（挑）盐转去溻蛤蟆。如此景象一直延续到了明代。

明代王守仁（王阳明）主政赣南，他在平定赣南之乱后，为了加强对盐政的管理，就在长汀古城镇设立“盐关”。民国《长汀县志·古迹志》载：“盐关。明王守仁抚赣时，设关于古城。任瑞邑米贩抵汀，以米易盐，识(盘问)而不证，民甚便之。”江西赣州十八县皆是缺盐区，赣南的食盐大部分都是由汀州经古城运过去。自从在古城设立了“盐关”之后，汀州人把大量的盐运到古城，江西的挑夫在古城就可以“以米易盐”，大大方便了江西的挑夫。古城“盐关”也因此在闽赣交通史上扮演着重要角色。

古城的墟日是农历逢“五十”为墟期，自从在古城设立了“盐关”后，江西客商到古城交易络绎不绝，5天一墟已经远远满足不了客商交易的需求。于是到了清代，古城镇在“五十”墟期的基础上，增加了“三八”墟期。形成了古城逢“三、五、八、十”10天4墟的墟期，其中“五十”是大墟，“三八”是小墟。如此密集的墟期，在长汀乡镇中绝无仅有，在福建省内也实属罕见。

古城镇10天4墟的墟期，一直延续到1949年。国家实行食盐的“统购统销”，古城镇又恢复原来的10天2墟，即逢“五十”的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