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进“学堂”
□ 伯华
去年春退休了,我即报名市老年大学,不想新冠疫情,至今年3月下旬,才盼来开学的消息。
第一时间就赶去学校。招生计划表上,方方面面、林林总总60多门课程、170几个教学班、4000余个学位,门类全、规模大、课程设置针对性强,很让人意外。贴近生活、契合时代,足见“校方”的用心。我先报名二胡、朗诵、声乐专业,后又被允许增报国画入门、国画初级人物,因有的班尚有零星空额,学校对于求学热情高的学员也予鼓励。
二胡、中国画技法的经典教材《芥子园画谱》,各式宣纸、毛笔、墨汁、颜料等早有“家藏”,将可能用上的细细整理、一一选定,并自行“练手”。朗诵、声乐似重在“嘴”上功夫,找来诗词若干首,按自己的理解试试“感觉”,恐怕老师要面试!打算将一个过去用得顺手的布质文件袋作“书包”。还挑了一个玻璃保温杯,并决定装白开水。同时,“有无开学仪式?”“有无着装要求?”“有无设置学制?”一连串所关心的事项也问了个遍。开学十几天前,本人自觉为入学做足了“功课”。
开学日,大晴天,我一早收拾停当,穿戴颇为“正式”地提着书包,准时出门“上学”。阳光柔和,气温不高,但我浑身暖意、脚步轻快,带着几分兴奋、新奇和期许。路旁的幼儿园、中小学校园,或喧闹或宁静或隐隐传出读书声,其情其景虽年代远隔却又是那样熟悉,久违的感觉油然而生,少时的求学记忆不断从心头泛起,恍如回到了当年。
市老年大学有多处教学点,已有些年头的市政府原办公楼是其中之一。我直奔位于最高处的七楼教室,找了个靠后排的座位坐下。近60个座位满满当当,学员们济济一堂,虽然还互不相识,但彼此随和、友善。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徐志摩的名篇《再别康桥》,留恋、伤感;“我们奋发,我们拼搏……”现代诗《我爱你中国》,激昂、深沉。朗诵,本人入学后的第一课。老师是一位高大俊朗的北方青年,面带微笑、和蔼可亲,有些“自虐”地称呼学员们为“哥哥、姐姐!”老师说,“把作品的感情表达出来,这是朗诵与朗读的区别!”学员分段“接力”练习,我意外地亦分配了其中的一段。当着众人开口朗诵,平生还是头一回。我站起身有些紧张地努力用“感情”念完了那几行,居然也掌声一片!忽有一位女学员报告,她那地方人说话无翘舌音,“四”“十”不分。于是,“树上结了四十四个涩柿子,树下蹲着四十四头石狮子……”一段绕口令,学员们演绎得异彩纷呈,有人顺溜,有人磕巴,有人依旧“细”“习”不停,课堂上笑语连连、掌声频频。
两个多月下来,准时上学是我的日常,学校里的一幕幕总让我回味。同学们毕竟上了些年纪,大多身材走形,皮肤不再柔嫩,身手也不再敏捷,但认真听讲、自觉加码练习、“群”里热烈交流,班干部热心尽义务,值日生细心扫地关门窗擦桌椅,不缺学习的热情。二胡班我的邻座、一位72岁的同学,家住上杭古田还得往里走6公里山路,每次来校得坐摩托车、城际客车或私家车、公交车等几番换乘,单程就得3个来小时。声乐专业一对夫妇,已90岁、85岁高龄,是全校最年长的学员,两老相依相伴,在家人陪同下,风雨无阻、一课不落。
又一个下午,放学了,我步出校门。天边的云彩映着金色的柔光,太阳是那样的柔和。心头不由涌出几句:最美莫如夕阳红,老翁踊跃做学童。且咏且诵弓弦抚,写意人生自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