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在泰安堡前

图为泰安堡雄姿
□ 刘丽芬 文/图
漳平灵地易坪村泰安堡,始建于清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古堡主人许国榜,字抡豪,生于清雍正十三年(1735年),卒于清乾隆五十年(1785年)。为了守住财产,福庇一方平安,许国榜便择此开阔的风水宝地兴建坚固的土堡,取名“泰安堡”,寓意国泰民安。
泰安堡坐南朝北,前方后圆,马蹄形,意取《周易》“天圆地方”之说,寓为与天地同寿,又有阴阳调和之纳。古堡三进院落,沿中轴线上布有厅堂、庭院、卧室、厢房、回廊、粮仓等大小间房51间,2个厅堂,2口水井,建筑规模宏伟,牢固实用。取土、石、木等简单材料建造而成,具有抗震、防风、采光、隔热等功能。主体建筑后座楼房为木构三层建筑,高13米、面阔11间、进深1间。中厅和前厅为单层。悬山顶,层叠错落有致。堡内木刻窗花、柱头垂梁和檩板、彩绘壁画、浮雕等工艺。前座二层二围,后座三层二围,东西宽37.3米,南北长37.3米,占地面积2000平方米。
堡外坪为石头铺成,像半月形,大门为木质门,斑驳中见历史痕迹,这里的每块土垒无不传达着古堡浓浓的朴拙气息。大门与堡身比例显得略小,土堡建筑本为大气之形,但门却不大,应是与古人信奉“风水”有关。
走进大门,但见土堡厚墙,天井宽阔。再进门为拱形门,往里走回看,拱门门后雕刻一副楹联,“处事须知怀若谷,为人当学志成城”,横批为卷轴打开状,里刻“壮丽奇观”四字。对联大气,可见主人心怀壮志。又进拱形门,天井略小,门后亦有对联,“待客闻笑共静坐,寄情退步自安舒”。此联亦可看出主人是位雅致且有书香气息的性情中人。拱门内的地面多为青石板铺就,两边青石板铺设楼梯。
女友的一声呼唤把我的思绪拉回。抬眼间,主大门在眼前,屋子的主体格式可见主人的心思细致且通透,站在门前望着天外,这一片天地,被主人安置得如此精巧,你无法拒绝走进它,无法不去探究这里的故事。但是,仿佛与它之间有一层薄薄的纱,你愈是想深究,它愈神秘。环视大厅,主梁浮雕栩栩如生,柱头垂梁、檩板、彩绘壁画,左右两边屏风,屏风内留存着清代文人刘藜光的手迹《西铭》,金粉漆字仍清晰可见:“尊高年,所以长其长。慈孤弱,所以幼其幼……”用金粉画成的喜鹊登枝、梅兰竹菊依然艳丽典雅。
绕过屏风,走过东西两边的横厝,横厝天井内皆有水井。井边青苔茂密,在这古朴又寂静的堡内,青苔撑起一片绿意,亦见证了这里从繁华到落寞的点滴。古堡带着它独有的神秘让人猜想,奇怪于这里的井水水位高于河床水位,但井里的水却几百年不枯。堡内的水沟全部往东向上流,堡内疏水却是通畅,亦不见水淹之痕。踏着青石板小径可知,这些青石板并不是当地的产物,但从何而来亦是众说纷纭,如今成谜。
堡内依然艳丽清晰的壁画,特别是厅门边一幅彩画令我驻足:只见一人靠于榻上看书,一人立于书桌前书写,一人在研墨,这些古人的生活场景好像就在眼前。整个堡内壁画犹多,有“小姐扶柳”“孝子侍母”等,人物故事让人浮想联翩。靠堡内的木刻窗花有动物造型——蝙蝠即“福”、桃即“寿”、鹿即“禄”……造型奇妙,活灵活现。
扶梯上二楼,木质走廊,房门斑驳,屋里却不荒凉,屋梁坚固。厚墙小窗,墙底部有无数小洞,这亦是为防御外侮所备。一俟有急,便可在洞里攻击,或在窗台观察,外人很难攻入。在兵荒马乱、匪患不断的动荡年代,这座易守难攻、高大厚实的泰安堡让易坪村躲过了一场场灾难,人们得以安居乐业,平安度日。二楼东面为男丁居所,西边为女眷闺房,两边不能相通。后座三楼东西相通,古堡在这里渐渐收起,有窗,每个窗楣上都有楣头:幽雅怡人、钩心斗角,各具寓意,是雅是劝,亦是自省。
绕古堡走,令人惊奇的是,堡内虽长年无人居住,但却未闻到霉味,亦未见潮湿,全堡通透明亮,冬暖夏凉。
行走在走廊之间,仿佛穿越久远时代,凭栏而靠,望古堡屋顶,层层叠叠。这里的人们或许在这样的时光中望向远方,或者在某个午后或夜里,感受太阳晃晃,聆听雨声潺潺;女眷们扶栏而望,她们的愁绪一如淡淡的水墨画,被日月风雨悄悄化开,在时光的宣纸上,不愿褪去,成为岁月岸边一道古典的风景。
飞起的屋檐,可载得动那重叠的惆怅?而此刻的我,看灰瓦屋檐,影影绰绰。木格窗子,冷的色调,一种情绪和浓得化不开的光阴淤积,和着脚底的时光缩成的影子被岁月拉长。寂静缓慢的时光,简单又繁琐,颂词与文赋从来都可以寄于此,不管有没有人是否能读懂古堡最初的感动和诗意,这里一片片青石板,已然撑起堡内起起落落的岁月。众声喧哗,平平淡淡的欢乐裹住隐约的哀愁,一切瞬息,年华如水,堡内的曾经,荡漾的何止是故事。
泰安堡前叹其美,它独特地存在于山野乡村之中,又与这里浑然一体,它并不突兀地融入现代的韶光和风景里。你会看出这里所有的光线都是金属的色泽,这样的光泽把你照得轻了薄了,心里也随之凉了暖了。它历经岁月荒凉,如轻盈的蝶羽,无论你是身陷浮华还是坐拥寂寞,当你走进这里时,你会看到这里的细碎之美,不是沉重的黄昏,不是冷漠的古陶断裂的叹息,是几分亲切,几分遥远。小道冷冷,檐铃幽幽,在这一砖一瓦里,有一个世界对另一个世界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