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还在,人已不在
□詹鄞森
一早起来,就看见作家傅翔的朋友圈,转发昌政的诗《草们》——
我在众草之上以优雅的步态践踏花香草们低伏,又跃起似乎齐声唱:草还在,人已不在草已起立我却不能与之站在一起俯下身去也不能加入草们细小的狂欢舞会……
在昨天的平安夜,在朋友圈,我知道,昌政走了,与草们加入那细小的狂欢舞会去了。
我的微信,还停留昌政11月22-24日三天的朋友圈,他每日为萧春雷、晓指、云舒各发一篇诗作推介。他的朋友圈只保留三天。最后,就保留了这三天。
在福建作家圈里,才知道昌政突然病了。甚至,作家圈,发起了接龙,为他祈祷,为他筹集治病款项。作家圈还转发了《致昌政》:“昨天下午,听说你清醒过来,到现在,我只做了一件事,静候,佳音”。
这也是昌政的诗。他是诗人、作家,是编辑、记者。但他又不是一般的编辑、记者,他是一团火,他热情、豪爽、浪漫,燃烧与他一起的人。他扶持年轻作者、年轻作家,为他们鼓与呼,扶植他们尽快成长。他真心帮助朋友,甚至到了两肋插刀的地步。朋友的事,就是他的事。
昌政在朋友圈里发的,全是朋友的诗文。在这个小城市中,他有一帮写诗的朋友。他原本写诗,后来写诗评。他说,我把写诗评当作写信,当作与诗友聊天。他们谈虚静,谈禅境,谈朦胧诗,谈台湾现代诗。当然,谈得最多的是这个城市中青年的现代诗。他谈大时空,大心境,大技巧,也成为他诗学的基础、诗观,他说:写诗是一种寻找,类似参禅。于是,他把这些收集、整理到书中,出版了《昌政说诗》一书,也送了我一本。
我与他,最早就是作者与编辑的关系。未曾谋面,在他的报纸版面上发表了几篇文章。再后来,弟弟到了三明,弟弟是生产照相器材的,为报社朋友修理相机,只是小菜一碟。于是,他们认识了,也成了朋友。今年春节,弟弟回到他下乡时的陈大,那时他在那里砍、踏、削竹、捞纸浆、焙纸。昌政就叫他写一篇文章,结果,用了整个版面,加了编者按,成为“回乡见闻”系列报道中的重头稿。
一位基层报道组的朋友张松知,搞了半辈子新闻,想出一部新闻作品集。昌政就说,你学习一下龙岩的鄞森兄,看他的《新闻幕后》,每篇作品加写内心独白。结果,他这本《你好,新闻》正式出版了,每篇作品,有他自己的心得、感悟,更有名家的点评,既有“术”的经验总结,又有“道”的深入评析,很值得新闻人一读。昌政,就是其中重要的点评编辑、名家之一。这部书出来了,他送了一部给我。我们至今从未谋面。
因为新闻,前几年我与报社领导到三明采访,才见到昌政,他的热情、豪爽、仗义,很让人吃惊,一见如故,因而印象极深。去年,我们编辑部学习《时代三明》,又一次见到昌政,依然热情有加,陪同我们参观、考察了格氏栲国家森林公园。朋友说,如果要说昌政是一棵树的话,他就是苦槠,是格氏栲,那是闽西山区到处都有的苦槠啊。清明时节,那漫山遍野的淡黄、粉白的花,有一种特殊的清香。在那层林尽染的青绿、苍翠丛林中,那该是你吧?每年,每地,只要让我看见满山的苦槠时,我一定会想起你的。
因为,你与闽西的大地同在,你是草,是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