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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逢蕊带我走上“客家”路

□ 宋 客 文/图
当代胡文虎研究、客家学研究的开拓者、领军人,著名客家学者,原龙岩师专校长李逢蕊先生走了,走得那样匆忙,留给我深深的思念和感怀。
李逢蕊先生是广东梅县人。1930年生。早年在上海大夏大学(今华东师大)学习,1949年响应时任福建省委书记张鼎丞的号召,主动报名参加华东野战军“南下服务团”,跟随时任共青团福建省委书记伍洪祥从上海来到福建,来到龙岩,从此在闽西扎下根来。1984-1987年,我在龙岩师专读书,李逢蕊时任龙岩师专校长,人生有幸,我成为他的弟子,并从此跟着他走上“客家研究”的道路。
不论生活如何改变,我始终尊称他为李校长。
人是讲缘分的。我与李校长的缘分正是1994年我从武平来到龙岩工作开始。
1985年以后,李逢蕊校长在龙岩师专首倡“胡文虎研究”并取得丰硕成果的基础上,拓展客家学研究。从源流、风情、人物、民间信仰、人文精神等层面对客家开展全方位的研究,且首倡建立客家学,得到华东师大吴泽教授的大力支持。那时,李校长对客家学研究充满信心,逢人便讲他的“三件宝”,这就是“雨伞、金笔、领带”。李校长解释说,“雨伞”就是有杨成武、陈丕显、项南等一大批老领导对客家学的关心支持,这是前提;“金笔”就是我们的周边聚凝了一大批有志于客家学研究的专家学者和后学,这是根本;“领带”就是我们有一大批企业家支持客家学研究,支持出版著作和刊物,举行学术研讨会,支持更多的年轻后生参加客家学研究生课程班学习,形成老中青相结合的客家学研究队伍。
1990年,李校长语重心长地多次对我说,你现在还年轻,千万不要想着去做官,他一辈子都做官,天天起来处理行政事务,天天起来开会做报告,说实话,厌倦了,一天忙到晚,最后不知忙了什么。他要求我从现在起就摒弃一切杂念,好好投入客家学研究,加强理论提升,开展田野调查,假以时日,一定能够出成果。
我是相信了的。
于是,我时常到李校长的家借书,向他请教客家学研究中遇到的问题,他也毫无保留地一条一条给我讲解、解析,使我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信心倍增。
为了让我见识更多的客家学名人,开阔视野,1994年12月他亲自与广东梅州市方面协调,多增加几个名额,让我参加在梅州市举行的世界客属第十二届恳亲大会。活动期间,经李校长介绍,我认识了曾宪梓、田家炳、熊德龙、姚美良、曾良材、杨伟光、罗炳芳、罗美珍、古进等客家名人和来自赣州的罗勇、林晓平,来自梅州的谢永昌、刘南彪、黄火兴等学者,并完成一系列专访,使我获益匪浅。活动结束后,第三天下午,我们心存侥幸从大埔经永定下洋回龙岩,可那时闽西正在开展“先行工程”,能不能从大埔回到龙岩,大家心中都没底,一同回程的时任龙岩地区侨办主任曾耀东说,走!于是,车子一直往大埔方向开,可是过了大埔,即将经过下洋路段时,车子的确过不了了,怎么办?而此时已是晚上10点来钟。李校长说,既然过不了,我们只好再拐到广东蕉岭经过武平岩前、十方和上杭再回到龙岩。一刻都不能再等了,我们立即出发。一车的人都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只得拿出李校长在他的梅县老家送给我们的沙田柚充饥,回到龙岩已是凌晨4点多钟。
1996年4月,我向李校长透露了想参加福建师大或福建教育学院进修学习的愿望。李校长说,不必,我介绍你去上海华东师大历史系学习,参加客家学研究生课程班。又说,华东师大是他的母校,吴泽是他的老师,王东是他的弟子,由香港崇正总会支持的客家学研究生课程班即将下半年开班,你去上海学习,很有好处。于是,经过考核,我成为课程班学员。当年10月,李校长亲自带我们前往上海。当时我的学费不够,李校长说,不要紧,手头有多少先交一点,再向学校欠一点,他帮我垫一点。就这样,终于凑足了学费。王东教授、葛剑雄教授、曹树基教授等为我们授课。课余,李校长还带着我们亲自拜访当代史学泰斗吴泽教授,合影留念。吴泽教授对我们第一批新生,鼓励有加,相信一定能够为客家学研究作出贡献。
2001年3月,继在龙岩成功举办世界客属第十六届恳亲大会和国际客家学第六届学术研讨会后,四川成都将举行第七届学术研讨会。李校长交代我一定要提交论文,并亲自带我前往参会。我们先后参观考察了成都市龙泉驿区洛带镇客家风俗和源流,对四川客家有了进一步的认知,同时经李校长介绍,认识了著名客家学者陈世松研究员、孙晓芬教授等。
李校长心地善良,凡事都为别人着想,为后学考虑,把年轻人尽量推向前台。多少次,他带着我经历了一场又一场关于客家学的辩论,以至在辩论中不断取得共识,提升自己的学养和境界。
李校长对我的家庭也特别关心。我的家属一段时间没有工作,李校长主动与龙净环保老总联系,说无论如何要把我的家属安排临时工作,解决后顾之忧。不几日,对方回话,马上去报到。我的孩子总是叫他“李爷爷”,每叫一声,“李爷爷”都要亲亲我的孩子,口口声声说“宝贝、宝贝”,如果他家有零食,总是第一个拿出来给孩子品尝;如果有玩具,也乐意送给孩子们。言谈中,关心孩子的学业,给孩子讲故事,那种亲切,那种关怀,永远不会忘记。
如今,李校长走了,我再也没有机会聆听他的教诲,我的孩子再也没有了“李爷爷”,每每想起,不禁悲从中来,茶饭不思,感慨岁月无情,世事沧桑。
我想,敬爱的李校长,你的学生如今都在成长,我们一定不辜负你的厚望,努力学习,提升自己,一定把客家学弘扬光大,也许,只有这样,你的在天之灵才能得到稍许的安慰。是吗?
李校长,我想念你,永远怀念你!
李校长,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