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范晓莲

“五月榴花妖艳烘。绿杨带雨垂垂重。”转眼，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到了。

以前，我们家里穷，兄弟姐妹多，一年只能做两套新衣服。一套是冬衣，一般过年才穿；另一套是夏衣，就是端午做的新衣。那时候，我们都热切盼望着五月节的到来。

端午佳节，自然少不了吃粽子。长汀人吃粽子的习惯，是源于纪念屈原的习俗。传说，屈原投江而死，人们为了不让江里的鱼虾鳖蟹吃其尸体，就往江里投放粽子。从那以后，每年端午节，家家户户就包粽子吃了。不少家庭主妇裹好粽子后，10个一串，煮好分送亲友。每当五月节来临之际，长汀城街上摆满了卖粽叶的担子。长汀的粽子是三角粽，有糯米粽、有加花生或豆沙馅的、也有加入香菇和猪肉做成的咸肉粽……解开绑粽的细绳，剥开翠绿的粽叶，闻着诱人的清香，咬上一口，真是醉了舌尖，美了心间！

昔日，长汀人过端午节还有饮雄黄酒的习俗。屋里屋外，也洒上少许雄黄水。据说，这样可以驱逐魔瘴，保全家健康。小孩不会饮酒，就把雄黄点于额上。端午最宜吃黄鳝，因此时鳝肉最为鲜美，有“端午黄鳝赛人参”的俗谚。

每年端午节，母亲总是早早将家里家外彻底清扫干净，接着把菖蒲、艾条和桃树枝插于门楣之上。据说挂了菖蒲、艾条后，一切邪气、瘴气就不会进入家门了。然后，母亲还要将水煮蛋染红，装进用大红毛线编织的“蛋袋”，连同事先备好的鸡公仔和香包，一同挂在我们兄弟姐妹的脖子上。鸡与吉同音，红蛋即太平蛋，把鸡公仔、红蛋挂在小孩的脖子上，是祝福孩子逢凶化吉、平安无事。戴香包，则有避邪驱瘟之意。香包内装有香草、白芷等，清香四溢。端午节来临前，街上的一些店铺就会挂出各式各样用红绿彩布做成的“鸡公仔”、用各色绸缎做成的香包，以及用彩色丝线绕成的“粽子”，结成一串，小巧可爱。还有其他各色玩意儿，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不过，大多数人舍不得花钱买。邻居的木藤姐姐心灵手巧，学过裁缝。她会用丝线、布条、鸡毛制作“鸡公子”“小粽子”，还会用各色花布做成小香包，内装香粉，形状有圆有方，有时还做成虾、蟹、鱼、狗等模样，送给邻近几户人家的孩子们。于是乎，端午节这天，我们一群孩子便穿着新衣，颈上挂着红蛋网兜、鸡公仔和香包，一个个你追我赶，快乐得不得了。

午后，母亲开始熬“药把水”。所谓“药把”，就是将山上采来的各种草药捆扎成把。“药把”主要由艾叶、菖蒲、桃树枝、冬青叶、鱼腥草、桉树叶等。这天，全家都要用“药把水”洗澡。长汀客家人端午用药草驱邪由来已久。现代中医也介绍说，使用中草药熬制的“药把水”洗浴，可防止蚊子叮咬、抑制病菌的繁殖与传播，预防多种皮肤病。端午节前后，许多中草药进入成熟期，此时药性更强。长汀人对此深信不疑，洗药浴的风俗流传至今。一大锅滚烫的药把水，打出几勺来，添上凉水，让孩子们先洗，然后给孩子们穿上新衣。小孩洗过后，大人也轮流洗浴。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药草的清香。晚间，家人齐聚一堂，执箸举杯，欢度佳节。

唐代诗人殷尧藩在《端午日》中写道：“少年佳节倍多情，老去谁知感慨生；不效艾符趋习俗，但祈蒲酒话升平。”一年一度端阳节，且斟一杯蒲酒，祝愿家人安康、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