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不眠忆恩师


刘大可

听俊瑞兄说金师卧病已久,一直想回杭城看望,但岗位职责出省请假不易,便于九月底嘱内子偕小女前往拜见。金师对内子和小女说:“我们是第二次见面。”又对小女说:“你爸很聪明。”

金师说的“第一次见面”,是指2001年金师和师母前往厦门大学参加张侃兄的博士论文答辩,听说小女出生,便偕师母到福州寒舍探望。内子在简陋的新家,简餐中煮了闽西老家特产红菇瘦肉汤招待。金师和师母赞不绝口,内子大为感动。受此鼓励,此后二十多年不断钻研厨艺,使我饱受口福。

金师对小女说:“你爸很聪明。”让小女大为惊讶,因为在自称“小爷”的她眼中,我一直是吹、拉、弹、唱、跳和琴、棋、书、画及体育运动方面一窍不通,属比较呆板的一种,跟“聪明”好像不搭。金师所说的“聪明”,我猜测主要是指我在人生大的选择,如读书教书著书一以贯之、婚姻家庭始终如一等大方向听从恩师教诲,特别是博士论文的方向与题目论证和时间利用方面。我从1997年开始随金师攻读博士学位,第二年博士论文选题时,我有意选择20世纪客家村落社会变迁研究。其时,客家和村落社会研究都还属十分边缘的领域,不少师友认为这个“边”上加“边”的题目,学术增长空间有限,担心我走进学术的死胡同。金师却鼓励支持我大胆创新,并指出传统社会皇权不下乡,而到中央苏区时期,中国共产党局部执政,使行政权力直接到达乡村一级,村落社会产生革命性的变迁,研究空间甚大,而对我提出的将研究对象定位在“村”与“县”之间大加肯定。为保证我的田野调查时间,金师教我如何平衡好繁重的教学科研与学习任务,支持我利用博士研究生三年,每年抽出三个月以上的时间到闽西客家地区开展田野调查,而在我摇摆于购房地点选择时,更极力劝说我购买家校合一的集资房以充分利用时间。正是凭借宝贵的时间利用,使我积累了比较丰富的田野调查资料和节省时间成本,在博士毕业后较短时间内完成了几部专著和在《民族研究》《世界宗教研究》《台湾研究》发表了系列论文,获得了若干省部级以上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于三十五岁那年评上教授,并于四十岁那年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

金师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同门中,大多各专一业,而成为中国近现代史研究栋梁之材。而我却经常三心二意,耽误学业甚多。今年春天,我调任新的岗位,在师门微信群里发一消息,告知同门得便时来新单位指导工作。因信息不全面准确,金师特地致电询问我在新单位担任什么角色,当得知我回归党史方志本业,能够在更高的平台和更广阔的舞台从事党史方志工作。他十分高兴,嘱咐我要恪守“为党立言、为国著史、为民修志”职责,为党史方志事业作出新贡献。

如今,金师已远行,耳提面命已无可能,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我们永远保有对金师无尽的追怀、思念。我们当化悲痛为力量,以家庭的幸福和事业的成功告慰金师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