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拔龙”


图为下江村拔龙。江有为摄

江汉雄

因为疫情,连城北团下江老家闹元宵“拔龙”的习俗就满停了四年。今年村里顺应时代的发展要求,也按风俗习惯,把元宵节“拔龙”的民俗活动,改为初六、初七、初八三个晚上,便于年轻一代还在老家,可以一展身手,所以今年龙年正月初六晚上的村道两旁万人空巷,人山人海,璀璨烟花照亮苍穹,年轻后生如奔驰在草原的千军万马气势如虹,似夕阳余晖下吹起战斗号角的勇士具必胜的信心......

老家“拔龙”的风俗,就是用虔诚的心,祈愿来年风调雨顺,事事如意。我无法去考究时间由来,因为现在的年轻人都在外工作,也没有在老一辈手上看到过族谱或掌故的记载,没有更多世代的交接,也许,慢慢就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了,甚为可惜!庆幸的是,现在每年还是有人牵头,把这盛事维持下来,让传统得以传承。

很小,我记得是八九岁吧,老父亲和几个朋友“做头”,从年初二就开始张罗游龙的事宜,去家家户户募集款项。其实,游龙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一大笔的开销,需要请做龙头、吹“鼓手”的师傅,还需购买烟花爆竹,三个晚上游龙的蜡烛,放“神铳”的火药等。

游龙,自然离不开做龙头,从年初七开始忙碌,因为是我们镇上的集日,做头的负责开始分工,有的人去买烟花爆竹,有的人去买大竹,有的人去订大小各异的蜡烛......

当然最开心的要数那时候还穿着开裆裤的我们这些小孩了。从得知年初有游龙便开始相互转告,就等着大人在集日时把大竹买回来放在大祠堂里,看老师傅做龙头,蹲在角落,紧瞪着老师傅手里拿着砍刀,把大竹破开,不一会儿,一片片薄薄的竹篾就从师傅的刀里像面条一样翻飞,令我时常眼睛紧紧瞪着那竹篾,担心师傅的手被那锋利的竹篾割了,但总是让我多余,师傅连手指甲都不会损伤,也许,就如《卖油翁》所写“吾无他技,只是熟耳”。当然,还有让我担心的是,做龙头、龙腰、龙尾,从正月初七开始,到十三结束,因为当天晚上就开始游龙了,一共只有七天,感觉时间很紧,不知道师傅能否如期完工,所以每天吃完早饭,就跑到祠堂里,看看师傅们的进度,龙头做好了没?龙腰做好了没?其实,我一个屁小孩又懂什么呢?我只知道祠堂里有更多你追我赶的玩伴,只知道喜欢看老师傅挥舞着手里锋利的刀削竹篾,用细麻绳把竹条一天天扎成龙的形状,嘴里还含一个小小的灯笼,即所谓的龙珠,据说谁家要想添男丁,第三个晚上游龙结束时就把龙珠提回家,还能有一个大红包。龙的眼睛在正月十三下午经过一番的祭拜之后才安上,鼓鼓的,小时候看上去觉得吓人,可摇晃起来却活灵活现。我只知道吵着老父亲,今年也让我抬一下在龙头前开路的圆灯或扁灯(当然游龙结束时还有一块钱的红包),好让同龄的玩伴投来羡慕的眼光,一大群跟在我屁股后面,哀求着让他们也能抬一会......

白驹过隙,时节留光。也许,转眼又是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望着身旁陪着他堂哥跑龙的儿子,感觉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转眼又是长大,感叹于烟花的短暂,何尝又不是想念旧时的青春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