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夏茉

□ 吴浣

乌石巷不是乌衣巷，一样有野草花夕阳斜。路面是石砌的，野草便从石缝中长出来，还有墙角下路沟边，都开着点点的小花。那花多半是供小孩玩耍，过家家地摆些拼盘。当夕阳返照在墙上，便给粉白黛绿的砖墙瓦屋添了暖意。待夕阳褪下墙头，暮色来临，小孩缩进家门，巷子里便静悄悄的了。城中巷子甚多，但大都改铺成了水泥路面，这条古巷却仍是石子路面，感觉不无别致，实则原本就是如此的。经过了许多年头，不少石面都磨得光滑了。也有的不再整齐，担缺损的地方只要补上石头，仍是完整的路面。除了野草，背阴处还有青苔，苔痕蔓延上墙面，隐约像是一幅图画。“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在这条巷子里，便可感受得到，仿佛古典的诗意重现眼前。

乌石巷是城墙下的巷子，城墙通向江边，再沿江伸延。江边是块高地，因地多乌石，便叫乌石山。巷子的命名，也是对应的。以高地为界，乌石巷其实就是一段上坡，一段下坡。因是石子路面，再加上坡下坡，车辆就不便通行了。也正为此，那些空地才任由小孩玩耍，行人则宜漫步，若是走得急，那石子还会磕脚。坡顶上有一座古色古香的阁楼，叫云骧阁，宜赏风赏月，便有云骧风月一景。阁楼边有紫阳祠，其下还有三大祖师庙。不大的地块，各有所宗，却也不妨并存。城墙在这里断开，实则临江一面，是还有半面墙的。墙外流水，墙里人家。墙外的流水是平缓的，墙里的日子则就是平和吧。旧时月色，夜深还过女墙；悠悠往事，却是从何说起。此地虽不曾有旧时王谢，但也有堂前燕子，年年飞去飞来。过往的年月里，也曾有中举进士的，为官几载后便归来授徒讲书，将那些巷弄里的孩童关进学堂。这是一代代都要演绎的故事，就如那旧时月色一样，如故常新。

巷口的杂货店，也改扫码微信支付了。但街边豆腐摊子，摆着的仍是豆腐。理发店里，也还有老式的理发，修面刮脸，末了还要拿捏一下脖颈，很是受用。每当夜深人静，仍有打更的敲着铜锣，提醒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另加上线路老化之类。待走近了，才发觉打更人并不老，那叫喊也是录音好了播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