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吟浅唱意无穷

——读邱滨玲《低吟浅唱》


插图/夏茉

□ 郭丹

邱君滨玲,是通讯方面的管理专家,却又是写新诗的诗人,多年来坚持创作,曾出版过《半边鱼》等诗集。近日,邱君发来一文件,竟是他创作的旧体诗集,皆为近体的绝句与律诗,不禁让我眼睛一亮。

邱君的低吟浅唱,大都是写身边的事情,寻常的生活,如《思儿》《春游》《悼文友》,喝茶、观菊展、接外孙女放学、老同学相聚,甚至有理发、失眠、烹饪、垂钓。还有就是国内外记游之作。再就是咏物之作,如《莲》《水仙》《路灯》、水车、三角梅。诗的题材随处都有。这一点,无论是写新诗的诗人,还是写旧体诗的诗人都是一样的。他们都善于捕捉日常生活的不经意处,敏锐地发现诗的存在,引发诗的思维,迸发出诗句。

其二,邱君在诗中常灌注着真情、感悟和情怀。如《理发杂感》:“剃刀追月催人老,好想新容换旧颜。”由剃头联想到人生岁月,看似自然又颇富哲理。再如《问母》一篇:“长辞家母隔阴阳,昨夜相逢枕上乡。问恤亲娘劳顿状,你来我梦路多长?”作者与其母阴阳相隔,但思念从未断绝,总是在梦中相见。后二句既写母亲当年的辛劳,又写梦中的思念急不可待。梦中相见本是一闪即到的,“梦路多长”,即衬托出作者迫不及待的思念之深。诗集中一些咏物之作,也颇有意味。如《莲》:“一生挣扎污泥地,养出荷花白又红。”莲出于污泥而不染前人描述甚夥,但作者用自己的诗句出之,“挣扎”二字堪称“诗眼”,写出了莲的性格,与众不同。又如写水仙“裙青衣白玉簪黄,仙子娉婷淡淡装。宁选寒冬梅作友,无心矜宠斗春芳”(《水仙》)。《莲》与《水仙》,虽是写花,也是作者的情怀。

其三,邱君也善于在锤炼一些特出秀句中展示意境。如《叹史》:“史书浩瀚一堆纸,叹号无如问号多。”这不是历史学家的感叹,而是一位关注历史的普通读者的感慨,却比历史学家更真实。再如,《牛》:“俯首一生头未举,弯腰跪地为人粮。”《问母》:“问恤亲娘劳顿状,你来我梦路多长?”这些都是生活中的镜头,凝成诗句,便有了意境,读者细细涵咏,便能体味出来。

写旧体格律诗,要讲平仄,要讲粘对,要讲对仗,要讲意境。从邱君结集的这册诗集中,可以看到作者对于旧体的律绝,是下过一番工夫的。他自己在诗中也说过“仄平爻律忒熬煎,循韵索词常睽眠”,“人疯对仗是诗癫”(《在书店购诗词工具书自嘲》)。“文章苦涩文人泪,老笛横秋老凤声。立意谋篇山两座,仄平押韵壑双横”(《为拙作脱稿而作》)。作者对于诗律的把握,读其诗,便可以体味到。至于对仗,读其律诗的颔联、颈联,都相当的工整。如《溪岸村景》:“跃水黄鲤美,冲沙绿笋肥。”《村行》:“独院祠堂香袅袅,孪生墅舍果盈盈。”等等,不胜枚举。

新诗是激情的欢唱,旧体诗是缜密的沉吟。邱君以诗人的气质来写旧体诗,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有几十年新诗创作的积淀,诗家三昧已驻胸中。旧体诗创作,只是形式不同而已。《低吟浅唱》只是邱君自选的一部分旧体诗,但亦可见其功力。更何况,邱君已进入“荣辱穷通一笑中”(《乙酉年纪事》)的境界,他可以从容游浴于现实生活与诗的融通观照之中,创作出更美的佳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