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大枫树


刘小飞 画

□ 李文干

近一年多来,我经常收看CCTV4的《记住乡愁》栏目,该栏目讲述我国的乡土故事,通过传承千百年的家风祖训,探寻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通过收看《记住乡愁》,我时常想,自己生在农村、长在农村,20岁才离开农村到外地上大学,老家有没有类似的故事呢?

我老家叫杨梅洞(下辖上、中、下村,三个自然村,行政村名为稔田镇梅镇村)中村,是上杭县东南部的一个偏僻小山村,距集镇约7km,与永定区洪山、上杭县的下都毗邻,属于棉花滩水电站库区,世代以农业为主,村民都是纯客家人,勤劳、淳朴、好客。村口(俗称“水口”)有十余棵大枫树,顺着小溪两旁生长,最有特色的当属那棵“歪脖子”枫树,外围足足有三个成年人合围那么粗,树冠在小溪上方延伸至对面的山脚,正好挡住了风口,像卫兵一样全时守护着村民。

小时候,觉得好奇,杨梅洞怎么一棵杨梅树也没有呢?难道是好久好久以前神秘消失了,还是物种进化法则导致杨梅树被优胜劣汰“淘汰”了。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小孩要到设在下村的村小去上学,必须经过一段“无人区”,而大枫树下的公路也是每天上学、放学的必经之路。记得,我上三年级时,有一次因课文没有背熟,被老师留下来继续背记,待到回家时天已黑,孤身一人走路,越走越觉得毛骨悚然。当走到大枫树路段时,意味着到了村口,离家越来越近,加上大枫树特有的亲切感,心里的害怕感逐渐消失。

我是1979年出生的,印象中,少儿时代村里大多数家庭还不殷实,孩子们盼着一年下来能逢到次把周末是圩日,跟着长辈到乡里市场上去赶集是件快乐的事,到集市凑热闹,买点学习用品,还能打牙祭。但大多数时候,因种种原因无法去赶集,只能在下午约着伙伴们到村口的大枫树下玩,盼着赶集回来的长辈的“等路”(大人在集市上买回来给小孩吃的糖果、水果、小吃等),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是心满意足了。

夏天,大枫树上总有一些大绿虫(“野蚕”)在活动,有的在爬树,使劲地往上走;有的一不小心掉下来,要么摔个躺平,要么在路上爬行,尽力寻找它们的出路、归途……放学时,同学们背着书包归心似箭,走着聊着追打着,一路听着树上的蝉鸣声,蝉有时还轮流鸣叫,像是一个交响乐团在演奏,帮我们驱除疲惫,伴随着我们蹦跶,伴随着我们回家,伴随着我们成长。

深秋时节,大枫树的绿叶慢慢变黄,金黄一片,过段时间,变成褐色,随风徐徐飘下,路上、水渠(俗称“圳坑”)里铺满了枫树的落叶,像一床深色的地毯。它们的果实虽不可食用,但密密麻麻挂在枝头,像一串串翠绿的项链,煞是好看;果实从开花、生长、成熟到落果,颜色从淡绿、翠绿到变黄、发黑,挂果时间长达半年之久;果实掉落与落叶同步,落在地上、水渠里,走路时,容易硌脚。不知何时,有几棵大枫树被人挖了不少洞,听说这是用于割取枫香油的,这岂不是糟蹋树吗?过了几年,洞痕依然留在树上,给它们留下了伤疤。

因棉花滩水电站蓄水,属于淹没区的下村、中村的大石下组近150户村民于1999年搬迁至上杭县临江镇;位于非淹没区的上村、中村100余户村民,于2003年按造福工程模式,搬迁至稔田镇集镇馒头岭。自搬出来后,每年只有祭祖时回趟杨梅洞老家,见大枫树的机会少了,但生我养我的地方有许多人和事值得回忆,值得留恋,值得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