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颖

父亲知道我最爱吃他做的菜。因此，每到礼拜五，父亲总会打电话催我：“晚上早点回家！”

每次，我都会兴高采烈地回家，狼吞虎咽地吃着父亲精心为我烹饪的饭菜，没心没肺地和父亲聊天。到了周日下午返程时，父亲总会给我的行李袋塞满他做的吃食。

上个月，我从父亲那里回来不久，朋友到我家玩。我拿出父亲做的苎叶粄给她品尝。她一边吃一边啧啧称赞：“你爸爸一定是个被耽误的厨师，你看，他做的苎叶粄，造型完整饱满，馅料多而不腻，口感回味无穷。不仅如此，我还闻到了苎叶的清香，我想，这些苎叶，一定是你爸爸今天亲自采摘，精心挑选过的……”

当时，我不以为然地说：“我爸做的苎叶粄是真的很好吃！但是他说，这些苎叶，是他今天上午去菜市场买回来的……”朋友听了，笑而不语。

又到了礼拜五，这次，我特意提早半小时回家，到家后，我发现父亲居然还没回家。于是，我走进厨房一看，发现地上放着两堆不同的苎叶。一堆是嫩绿的、大大的、清香的苎叶；一堆是深绿的、小小的、干瘪的苎叶。如同朋友猜测的那样，父亲用的苎叶，是亲自采摘，精心挑选过的。

我眼前浮现出父亲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为我采摘苎叶的情形：他手里拿着两个袋子，一个装好的苎叶，一个装差的苎叶，一边低头寻找，一边小心采摘，随着他的双手起起落落，袋子很快被装满。最后，他看着满满的袋子，想到它们即将成为女儿爱吃的美食，脸上露出幸福的笑。

我又来到餐桌上，发现餐桌上放的苎叶粄，大小不一，卖相奇差，而且，父亲留着自己吃的苎叶粄，大部分是没有包馅料的。看到这里，我的心被揪疼了。

除了吃食，父亲在别的事情也是一样。记得上周，父亲的战友送了他一些工艺品，我到家时，正好看到父亲在客厅里整理那些工艺品，他看到我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喊我过去：“喜欢哪种，尽管拿！”我看这些工艺品，样子都差不多，就随意挑了一个。谁知，父亲竟不满地抢过来，看了半天，然后说：“这个有点旧了，我给你拿几个新的。”说完转身去拿。看着父亲的背影，我有些过意不去，便说：“这个真的挺好的，不用拿了！”“那怎么行？”父亲边挑选边说：“我给女儿的东西，怎么能给不好的呢？”父亲的这句话，一下子击中了我的泪点。

每次回家，我也总会给父亲带些东西，但我都是带给父亲淘汰不用的旧手机、过时的旧电脑、不舍得扔的旧玩意……但这些东西，都被父亲安置到一个角落里，而我也从未见他用过。父亲总是给我最好的，而我却从未带给他最想要的。

想到这，我心倏地一疼，从现在起，我也要给父亲最好的，我要给他买一个心仪已久的二胡，我要多为他带一些最爱吃的新鲜美食，我要多陪他一起在厨房里做菜……因为，世界上最不能等的事情，就是给父母最好的孝顺。

本版插图：王耀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