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平有个“黄洋界”


图为武平石径岭石阶。

□张耀清 文/图

第一次站在武平万安镇石径岭的顶端山坳时,我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太像井冈山上的黄洋界了。

对于黄洋界我早在中学时代就已经从毛泽东的诗词中了解到。三十多年前,我第一次到井冈山,又到了黄洋界实地体验。时至今日,“黄洋界上炮声隆,报道敌军宵遁”依然牢记在脑海。

我把石径岭与黄洋界相媲美,不仅仅在于石径岭与黄洋界的山形、山势非常相似,更有趣的是黄洋界战事与石径岭战事也有惊人相似之处。

黄洋界战事发生在1928年8月30日。红军在井冈上刚刚扎住脚,跟踪而至的国民党军“围剿”就接连开始。8月中旬,毛泽东率领31团3营去湘南迎还红军大队,只留下第1营守卫井冈山。湘赣敌人调集7个团的兵力乘虚而来。1个营对7个团,如此巨大的悬殊差距,我红军将士居然在8月30日上午,阻击打退敌人的多次进攻。虽说在今天看来,有点不可思议,但最富戏剧性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当日下午,敌人再次发起新一轮进攻。守卫在黄洋界的战士搬来一门刚刚修好的迫击炮,以增强火力。可惜这门炮,只有三发炮弹。就在最紧要关头,红军战士向敌人发射出第一发炮弹,谁知炮弹因为受潮,没有打响。第二发还是一样的臭弹。就在人们焦急不安时,第三发炮弹打响了,还不偏不倚,打中敌人指挥部,炸得敌人那些指挥官人仰马翻。我红军趁势发起攻击,更有各种仿炮弹声音的声响,此起彼伏,敌人以为红军主力已经回来,连夜撤兵逃离。

石径岭战事发生在1927年10月中旬,朱德、陈毅等率领南昌起义军余部,从广东大埔经永定进入武平,准备上井冈山与毛泽东秋收起义队伍会合。谁知在武平转移时,一道石径岭,挡住了去路。

石径岭地处武平县城西北部,是镇守武平的一道天然屏障。

石径岭,悬崖峭壁,地势险要,明代汀州知府刘焘有诗云,“迭峰重冈断复连,嵬际出层巅。遥闻猿啸苍烟里,仰见人行白日边。”这里只有一条似云梯的石径,须攀登几百个石阶,穿过“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隘口才能翻过石径岭,可是这时石径岭已被土匪占据了。

前有土匪堵截,后有紧追之敌,情况相当危急。这时,朱德军长出现在队前,他一面镇定地指挥部队疏散隐蔽,要陈毅、王尔琢指挥部队待机正面进攻,一面亲自带几个警卫战士察看地形,然后从长满灌木棘藤的悬崖陡壁攀登而上,出其不意地在敌人侧后发起进攻。匪首何四妹子及众匪徒以为扼守险要,万无一失,只是注视正面石径小路,死守严防,万万没料到有人能从后头峭壁上摸上来。当朱德率兵出其不意地从敌后侧发起进攻时,众匪徒当时慌了,惊恐万状,纷纷逃跑。何四妹子企图顽抗,被我勇士毙于现场。关隘一举被我军夺下,为部队前进扫除了障碍。

起义军翻过石径岭后,经东留疾速进入赣南山区,摆脱了敌人追兵,保存了革命力量,开始了新的战斗。

虽说石径岭与黄洋界是两个不同的战役。一个是“守”,一个是“攻”,但就其取胜的最终原因看,都是相似的。

其一,两场战斗都是靠“出其不意”取胜。黄洋界战斗虽说我军拥有黄洋界的天险,但面对几倍于我的敌人,要守是难以守住的。而我军最后靠一发炮弹击中敌人指挥部,打乱敌人阵脚,逼使敌人撤退逃离。石径岭战斗是敌人占据天险,如果我军要强攻,肯定无法取胜。最后靠出其不意,一举拿下敌人阵地。

其二,作为一场战斗,兵力配置和武器装备如何,起着重要作用。但是在一定条件下,士气和意志对于扭转一个战斗局面同样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当年,朱德率领南昌起义部队,从广东大埔三河坝向井冈山进军时,可谓是一路险情不断,为什么能够一次次逢凶化吉?据史料记载,当时在三河坝战斗结束后,剩2000多人。当他们完成阻击任务后,却听说因为主力部队在去潮汕的路上被打散了,战士们情绪非常低落。朱德曾对战士们说,愿意留下的,就继续跟着他一起上井冈山。不愿意留下的,每人发盘缠,可以回家,最后只有800多人跟着他。于是,朱德带着800多人从大埔到永定再到武平,并在武平石径岭打了一仗。应该说,这800多人都是有坚定信念的,对革命充满信心的。同样,当年守卫井冈山的红军,虽然比敌人少得多但他们毫不畏惧,同样以坚定革命信念去战斗,最后取得了胜利。

其三,石径岭战斗让我们看到一个元帅是怎样磨炼成长起来的。据著名军事学者金一南说,朱德的成长是在没人赏识、没人看好情况下,一步步从中国革命、中国军队建设的边缘走到中央的。金一南教授举例说,在南昌起义的领导班子中,朱老总并没有在其中。原因就是他当时率领的南昌市公安局500人不到。而人家是八个团、六个团的。500人仅仅是一个营的兵力。更何况,南昌起义后,南下时,这500人都跑光了,朱德当时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后来在广东大埔三河坝战斗开始时,朱德留下来担任殿后指挥。朱德没有部队,总指挥周恩来就把叶挺的11军25师、3000多人交给朱德指挥。

正是三河坝战斗三天指挥权,成就了朱德一生的荣耀。难怪后来有学者说,没有三河坝战役就没有井冈山会师。同样我们也可以说,没有石径岭战斗的胜利,就没有井冈山的胜利会师。这一说法是否能够成立,虽然有待学者论证。但有一点事实是,朱德率领的800人如果没有从石径岭冲过去,那么后面的事情就难以预料了。

从三河坝指挥殿后,到石径岭出其不意,再到井冈山黄洋界的“炮声隆”,这一切看似毫不相干的战斗,我们把它连在一起就会发现,中国革命正是从一个“天险”中闯荡过来的,正是这一个个“天险”成就了中国革命,成就了中国军队。站在这样一个角度看,我们是否可以对石径岭战斗作出这样一个说法:逢凶化吉地。或者说,走向胜利地。

站在石径岭顶端,虽然还有点气喘吁吁。眺望远处的武平县城,一马平川。密密匝匝的建筑,恍如千军万马在奔驰。我想,也许是因为有了石径岭的天然屏障,得以使武平有了“万安”而风调雨顺。也许是因为有了石径岭的天险,锻造出武平精神,使得武平在生态文明建设中独领风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