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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 重
——致敬“逆行者们”
□文/廖梦洁
忙音
“嘟,嘟,嘟……”
“快接电话呀……”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一双白皙稚嫩的小手缓缓放下手中紧握的电话,蓦然抬头,本应灵动活泼的双眼噙满了泪水,红扑扑的脸蛋被长达多日的焦虑与思念抹上苍白,单薄的挂耳式医用口罩难以掩饰他无法言喻的担忧与悲伤。
多日之前,他的母亲坐在床头,问:“儿子,你看最近有那么多的大人和小朋友感染上了新型冠状病毒,他们病得非常严重,妈妈是一名护士,要去武汉帮助他们,所以可能要出差几个星期……”
“可是很多人都是因为感染这个病毒去世了,妈妈不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他们需要很多医生和护士的帮助,老师是不是说过我们应该助人为乐呀?”
“那妈妈会被感染吗?”
“怎么会被感染呢?妈妈可是护士,专门治这种病毒的,等到病毒消灭了,妈妈就回家了。你要乖乖地在家里等妈妈回来,可以吗?”
从未欺骗过他的母亲这一次对他撒了谎。就像他和朋友打赌时那样,他伸出了藏在被窝里的小手,“那我们拉钩,妈妈要早点回家。”
“好,我们拉钩。”
环环相扣的小指化成一个心形,一半装满了对母亲沉甸甸的爱,另一半承载着的是天降的重任。
铃声
“嘟,嘟,嘟……”她望着近在咫尺又不断作响的手机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却始终不敢放下手中病人递来的病例。
“护士,您手机响了,怎么不接电话呢?”一位病人敲了敲桌子,提醒她接电话。
“您的核酸检测呈阳性,我们将对您进行隔离,您再测一次体温。”她避开了忽明忽暗的手机,转身带着病人去了病房。
已是凌晨,“儿子已经睡着了吧。”一双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徘徊在拨回键上,最终她按下了取消键。
湿冷的回潮黏腻地粘在洁白的墙上,一道道被水汽浸染的划痕留下淡淡的泛黄,如同早被汗水湿润的防护服,欲呼的气息被困在所剩不多的空间。冲在最前线的她,与病人面对面近距离接触,面对不亚于洪水猛兽病毒的高压,每到深夜,溃不成军的牵挂便弥漫开来。
每当铃声响起的那一刹那,多想化为泪水让情绪奔涌而出。然而,打转的泪水始终不能落下,因为她明白,泪水湿润后的护目镜会被蒸汽占领,难以继续工作,所以,每次欲夺眶而出的泪水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儿子,对不起!”她不知如何回应这一份未知的承诺,她不敢想万一再也回不去。
“47号病床亮灯!”急促的提示声响起,她猛地回过神来,那些阴郁一扫而空。她又一次熟练地推着护理车,赶向病房。寂静的手机隐没在深暗的值班室里,看着她再也不回头。
接听
“我在这边一切都好,不用担心。”她机械地向儿子重复着,免提键的打开状态,显示着她此刻的忙碌,嘈杂的值班室内源源不断地充斥着病房亮灯的信号。她果断地按下挂断键,小跑着去到病房中。她不知道的是,她说话的声音被铃声盖过了,他听不见她说的话。
“嘟,嘟,嘟……”不到一分钟的接听状态,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好好地同母亲说话,他害怕他一说话就哭出声来,让本就劳累的母亲担忧分心。他张嘴了,却发不出声音。
是夜,已过10点,他守在电话机旁,强忍着强烈的睡意,拨打着母亲的电话。行云流水,这串已经背了8年的电话号码弹指落下,又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删除,他害怕打扰母亲此时此刻难得的小憩。他好像看见母亲闭上了眼睛,靠在桌上睡着了。就这样,他也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话机里,还留着半截未删完的号码。
对话
她终于拿起手机,拨打了家里的电话。
“妈妈,我好想你。”
“谢谢你,儿子。”
“妈妈,您辛苦了。”
“……儿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妈妈,保重!”
他坚定有力地说。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