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文能武的红军神枪手

——长汀县河田镇伯湖村老红军傅炳玖的传奇人生


图为傅炳玖故居爱吾庐。

□ 王坚 文/图

傅炳玖,1908年出生于长汀县河田镇伯公岭(今伯湖村),1930年加入赤卫队,曾任汀东游击支队支队长、河田区苏军事部长等职。1931年被选送江西瑞金中央工农红军学校学习,1932年春毕业后分配在中革军委工作,担任朱德的助手。后奉组织委派,调回福建军区指挥部工作,后在红24师17团任指导员,先后参加了中央苏区历次反“围剿”,参加了朱坊、狮子岩、吴家坊、松毛岭保卫战等40多次战斗。1934年底在连城虎氓岽战斗中被敌冲散,后辗转回乡。1988年去世,享年80岁。

中央红军学校的优秀学员

81岁的退休干部傅能椿从小听父亲讲述革命经历,为父亲填写各种履历档案,听说笔者来访,触动了他深埋已久的心事:“父亲青少年时期就开始做小买卖,因为经常到长汀城里来批发货物,结识了长汀地下党的梁国斌(长汀策武人)、谢代盛(长汀东街人)等人,开始接受革命思想。父亲出身贫苦,从小练过武功,身体素质好,斗争意志坚定。1929年红四军攻下长汀,父亲跟着本家宗亲傅善成、傅克勤等人参加河田暴动。因为作战勇敢,机智灵活,很快成为一名战斗骨干。

1931年11月,父亲被选拔到江西瑞金中央工农红军学校学习。红校设在瑞金叶坪,中革军委主席朱德经常到学校检查指导、讲课。父亲那时候年青活泼,走南闯北见过世面,又会唱歌、拉二胡,很受师生喜欢。在红校几个月,时常和朱德在一起。他说朱德很随和朴素,天天和学员一样吃番薯、芋卵、咸菜。空闲时朱德就会让父亲拉几首曲子、唱唱山歌。我记得父亲唱过的一首兴国山歌:嗳呀来--炮火声、战号声,打只山歌给你听。枪冲锋追击要拼命,红军哥,捉几只(敌)师长送我们。父亲唱起歌来就特别开心,什么烦恼都没了。

父亲在红校军事训练成绩优秀,经常拿第一。有一次射击训练时教官做示范,打了几次都没上靶。父亲说让他试试,结果三发三中。教官换了一支枪让他再试,还是三发三中。父亲说武术讲究‘手打三分脚打七,目珠一看一滴’,射击打靶也是同样道理。脚底下站稳,眼睛看目标,缺口、准星、目标三点一线,呼吸平稳,子弹基本不会跑靶。综合考核后,父亲被评为红校的特等射手。1932年春毕业时被评为优秀学员,红校颁发了学员毕业证、镀金奖章,这些物件父亲带回家视如宝贝,我小时候亲眼看到过,后来不知道下落了。”

驰骋在反“围剿”的血火战场

“父亲在红军学校毕业不久,就被朱德直接要到红军总部工作。第一次跟随朱德上前线打仗,是打江西的南城。从瑞金出发,刚开始朱德还有骑马,后来就跟着部队步行。从瑞金到南丰再到南城,在南城打了大胜仗。父亲说国民党军队一打败仗,枪支、弹药、衣服、橡胶鞋,什么东西都不要了,红军一路捡获了许多战利品。那时父亲还穿着有破洞的红军服装,红军把能穿、能用的都换上了,草鞋换成了胶鞋,父亲这时候佩上了两支头号的驳壳枪。

后来因为福建苏区武装力量发展,需要大批军事指挥干部,张鼎丞、谭震林等人向中央要求增派指挥员。父亲是长汀人,又是优秀的军事干部,奉命从红军总部回到福建。他在中央苏区反‘围剿’斗争中打过很多仗,其中松毛岭保卫战我印象比较深。第一次在连城朋口和国民党第19路军打,因为事先红军做过统战工作,实际上没有真打。虚张声势一阵,19路军把很多枪支弹药都送给红军了。

后来蒋介石下了死命令要真打,国民党军工兵部队和民工边开公路边筑碉堡,一步一步向中央苏区腹地推进。松毛岭保卫战持续时间达两个多月,敌人有飞机、大炮狂轰滥炸,红军阵地都被摧毁了,损失无法估计。父亲总是不服气,说如果单凭轻武器,敌人10个也抵不上红军一个。红军很勇敢很坚强,战略战术运用也很好,大家都在拼死保卫苏区、保卫党中央。每次战斗,打光一个连队再上一个连队。打到没几个人了,幸存的还不愿意退下来。

红军装备非常差,每个连队没几挺机枪,能连发5颗子弹的自动步枪都很少,很多战士都是拿大刀、梭镖上战场。战斗时间持续太长,装备物资补充困难。父亲特别强调,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没有不怕死的精神,松毛岭是守不了那么长时间的。父亲是松毛岭战场最后一批撤下来的,一生引以为荣。”

死里逃生继续坚持地下斗争

“松毛岭保卫战中,父亲的右脚掌被流弹打穿。最后七天七夜决战失利后,红军一路节节抵抗。有一天,父亲和战友在河田刘源村被反动民团包围。好在父亲枪法准,接连打倒了几个团丁后,敌人暂时停止了进攻。父亲在濯田战友王惠民的背负下,一路狂奔转移到策田村。在亲戚的照顾下伤口逐渐痊愈,没想到被坏人举报,反动民团把父亲五花大绑关进牢房严刑拷打,吃尽了苦头。

父亲是长汀城郊罗坊邓家的女婿,邓家在长汀有一定的家族势力。红军北上后,梁国斌在泰宁一带隐蔽斗争。我母亲邓金莲通过梁国斌弟弟梁友山等人,辗转找到当地民团团总黄月波出面说情。经过反复交涉,由黄月波开了路条,但要求父亲不能再在长汀出现。家里为父亲凑齐了‘赎身’的大洋,父亲连夜从长汀到达宁化治坪,后来又到将乐白莲的茶湖一带藏身。白莲、茶湖距离长汀地下党负责人游荣长等人藏身的明溪下洋一带比较近,便于随时联系。伯公岭的傅马生叔公长年在将乐白莲当武打师傅,经他引见,父亲在白莲替一个富户当武打师傅,为了不连累家人还改了名。直到1937年国共第二次合作后,父亲才敢回家乡露面。

回到伯公岭,父亲在一边种田、造纸,一边和当年的老战友保持秘密联系。1946年间,地下党安排父亲又从家里到清流、宁化一带做工,从事地下斗争。1948年,伯公岭恢复地下党组织,父亲也是其中一个重要成员。1949年上半年,闽粤赣边纵队独立第七团在伯公岭成立,因为父亲读过私塾、红军学校,有才艺,对乡村教育比较有经验。组织上安排他在伯公岭以创办小学为名,建立秘密地下交通站。父亲聘请堂弟傅星担任小学教员,一边办学一边为独七团做情报工作。

1949年底长汀解放后,伯公岭成立了乡人民政府,父亲任副乡长兼武装队队长。当时周边地区还有许多残余土匪势力来骚扰新生政权。土匪几次包围伯公岭,但都不敢冲进来,听说是因为村里有父亲这样的神枪手。有一次,土匪到了村口的庵子前,后来灰溜溜地退走了。组建龙岩地区行署时,父亲曾经和老战友范云龙一起去永安和龙岩从事公安保卫工作,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回到家里种地养家。”

傅炳玖一生养育了9个孩子,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神枪手,一生坎坷,饱经磨难,但始终乐观向上,对党和人民忠心耿耿。晚年自食其力,教育子孙不向国家伸手,立志成才报效国家,用热血和忠诚书写了自己完美的人生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