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说茶


刘小飞 绘

郭黎春

茜说我是寒湿体质,不要喝酒,不宜喝茶。

酒,我本不沾,可不喝茶,那就为难了。想想,小学起就跟着爷爷接触茶,至今已有40年光景。喝茶,已经是我不可或缺的日常。如此恋茶,岂能说断就断?

茶于我,并非仅是“茶”那么简单。

它是家庭情感的传承。爷爷爱喝茶且爱喝水仙干茶,是我喝茶的启蒙者。父亲烟酒不沾,唯爱茶,爱喝绿茶,为子女们树立粗茶淡饭、勤俭持家的好榜样。

茶于我,是青春年少的美好回忆。

每每从溪南桥经过,目光便不自主瞥向烟草公司大楼,想起曾名满岩城的时尚茶馆——大红袍。名号大红袍,经营的却是四川的盖碗茶。茶叶、枸杞、红枣、桂圆、冰糖等各种茶料放于盖碗中,等待堂倌冲水掺茶。随着一声吆喝“上茶啰”,只见一英俊堂倌,上着中式对襟马褂,下扎阔腿裤脚,脚着黑布鞋,右手握1米多长的长嘴铜茶壶,唱喏着流星般转走于堂内的茶台。临桌定身,左手五指分工,稳稳卡住茶托与白瓷碗,右手持壶临空飞舞,“苏秦背剑”“反弹琵琶”“雄鹰展翅”等中华武功接连出招,只见“高山流水”,水柱临空而降,精准泻入茶碗,哗哗翻腾,须臾间即戛然而止,茶水恰与碗口平齐,碗外无一滴水珠。这些看似轻松自如的招式,却需堂倌精准把控长嘴壶掺茶时的方向、冲力、速度和温度。融合了武术、舞蹈的冲茶绝技,惊艳了多少茶客,也吸引我们一群好新猎奇青年的频频光顾。在此品茗待客,艺术享受胜于品茗本身。

除了盖碗茶,港式早茶同样珍藏心底。听说韭菜园旁新开一家港式早茶馆“红茶馆”,西陂的一群少男少女集资筹钱,在周末清晨,结队欢聚茶楼。在二楼落座后,随即,搭着白毛巾的“点心仔”推着美食餐车出来。小笼包、水晶饺、烧麦......热气腾腾新鲜出炉,凤爪、春卷、糕点......香气诱人,馋得大伙齐上手,争抢将美食搬上茶台,七手八脚的,看得“点心仔”眼花缭乱,拿着点心卡,摁着“小、中、大、特、顶、超、美”不同级别,不知先划哪一个。

光阴荏苒。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多已双鬓染霜白。尽管物是人非,当年堂倌持壶掺茶绝技、少年们转汤匙清茶台的情景依然如新。青春年少,追梦飞扬,那份美好珍藏心底,历经风霜,依然温暖。

茶于我,又是生产力、战斗力。每日团队早茶例会,于清茶浅酌间碰撞智慧,破解昨日今时难题。

茶更是友谊的媒介。问源闲坐数闲花,不问人间烟火事,任凭岁月染霜华,轻煮时光慢煮茶。三五好友陋室小憩,细啜慢饮,不仅除困解疲、涤烦益思,更胜于以茶会友、陶冶情操。所以,不喝茶,真的难。

茜又说,那就尽量少喝,尤其白茶。

这倒能接受。除绿茶,其他茶我都喝,无关口感,是因伤胃。但父亲喜绿茶,尤喜清明茶,赞其清香远回喉甘。妹妹曾给父亲带些老枞、大红袍,价格不菲却难得其欢心。反倒是价廉品优的适中绿茶,更能满足父亲的味蕾。

又是春茶上市时,该给父亲备些清明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