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字木兰花·广昌路上（书法作品）刘路永 书

■ 张佑周

1930年1月下旬，毛泽东率红四军第二纵队从宁化越武夷山回师赣南，与朱德所率红四军主力一、三、四纵队在宁都县东韶会合后，立即向周围地区分兵，一举攻下宁都、永丰、乐安等县。2月6日至9日，红四军、五军、六军及赣西特委在吉安陂头举行联席会议，会议由毛泽东主持，发出乘胜夺取江西全省的号令，号令的第一步就是直取吉安城。毛泽东在会议间隙，回顾此前的行军、打仗，思考此后的战略战术，憧憬红军闯关夺隘的胜利方向，以诗人的豪情，踏歌向前，情意迫切，写下《减字木兰花·广昌路上》这首词：

漫天皆白，雪里行军情更迫。头上高山，风卷红旗过大关。

此行何去？赣江风雪迷漫处。命令昨颁，十万工农下吉安。

这首词可以看作诗人在1月份写下的《如梦令·元旦》的姊妹篇。在《如梦令·元旦》中，诗人写红四军在福建上杭古田胜利召开党的第九次代表大会之后，为粉碎国民党反动派三省“会剿”阴谋，采取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回师赣南。诗人率红四军第二纵队在龙岩小池阻击国民党闽军进剿部队后，挥师北上，经连城、清流、宁化，直指武夷山下，并从宁化翻越武夷山，看到武夷山西麓下的赣南地区“风展红旗如画”，回忆起来仍异常兴奋。词的上阕正是写毛泽东从武夷山西麓下来，率部急速走在广昌路上，向宁都地界进发，要与先期抵达赣南的红四军朱德所率的第一、三、四纵队会合，看到“漫天皆白”的大雪和头上的高山，更看到越过大关的红旗，迎风招展。诗人虽然心情急迫，却也充满胜利的喜悦。这是因为，刚刚过去的1929年，毛泽东历经沉浮：先是被迫离开红四军前委领导岗位，在闽西各地调研，后又在永定牛牯扑深山里养病期间遭遇国民党军追捕，九死一生。至年底才回到红四军前委，重新担任前委书记职务，主持召开古田会议，确定了党指挥枪的原则。然而，新年钟声刚刚敲过，红四军便迎来了国民党反动派三省“会剿”，局势危急。幸亏红四军领导层重新接受了毛泽东的战略战术思想，万众一心，一切行动听指挥，大踏步回师赣南，选择向赣军的薄弱环节进攻，一举占领宁都等县，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初见成效，诗人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词的下阕，诗人像《如梦令·元旦》“今日向何方”设问一样，来了一句“此行何去”的问句，然后自己肯定地回答，“赣江迷漫处”。这个回答有两重意思，一是红军下一步的进军目标，是赣江边上的吉安等地；二是与“风卷红旗”相比，那里还是“风雪迷漫”的白区，等着红军去插上红旗，开辟新的革命根据地。而且“命令昨颁，十万工农下吉安”，就在毛泽东亲自主持的陂头会议上，红军作出了攻打吉安城的决定，并作出了相应的战略部署：要集中红军正规军和农军等各路大军一起会攻吉安。“十万工农下吉安”的结尾，气势磅礴，十万大军争先恐后，奋勇向前，所向披靡！工农武装力量的雷霆万钧之势跃然纸上。

诗人以现实主义的“赋”的手法写成此词，全词语言句句平实，像常人聊天一样，回忆自己率红军在广昌路上行军的经历，以及接下来的战术目标，如行云流水，讲述的只是在漫天风雪的早春时节所发生的没有战斗、没有硝烟的军事行动，平和自然。然而，诗人又用“情更迫”“过大关”“下吉安”以及“红旗”“风雪”等词汇，表达丰富的感情色彩，充满战斗的激情和必胜的信心。从这个意义上说，这首词又延续了《如梦令·元旦》一词轻松活泼的浪漫主义风格，体现了作为军事家的诗人，娴熟运用自己所开创的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指挥红军大踏步向前，粉碎敌人三省“会剿”阴谋，夺取更大胜利的豪情。而且，在这首词中，诗人在描写紧张的战斗生活的同时，也不乏对美丽大自然的精彩描绘，“漫天皆白”“风卷红旗”“风雪迷漫”，每一个自然景象都让人印象深刻。诗人巧妙地将重大的历史事件放在如此壮美的环境之中，使极为和谐的诗歌意象和典型的文学形象，交相辉映，呈现在读者面前，情景交融，颇具功力，让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