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高于旧竹枝
■ 巫庆明
缘分这东西,你说怪不怪,有些人天天见面,谈不拢,话不投机,形同陌路。有些人一见如故,成为知己,一旦结缘,不离不弃。
算起来,认识傅仁才,和他师生之交已40年。那年,新学期,上第一节课,课中,提问,班上举起许多小手,不经意地点到他。农村小孩,怕羞,脸红。回答虽不流利,偶尔口吃,却有点独到。扫眼一看,小小身材,眼睛有点精神,当堂点赞。是的,哪怕是一个小小表扬,都会给人莫大鼓舞,甚至会影响一个人的终生。后来,课堂多留意他,提些问题要他作答,当作培养培养吧!
数年后,我调回家乡任教。一天傍晚,开完会回校,走进厨房。突然,“巫校长,您好!”声音熟悉又陌生,一看,这不是仁才吗?当年,在他村小学任校长兼上毕业班数学,没改口叫到今。只见他眼镜西装,风流倜傥。师范毕业,刚分配到邻镇中心小学任教。这次前来看望分配到我校工作,也是我当年的学生,他师范的同学永葆。老师同学一起看,两得。多年不见的学生突然造访,现又是同行,格外高兴。我赶忙吩咐加菜,上家乡水酒。那时,乡村学校老师普遍住校,同事之间关系十分融洽,来了“贵客”,开怀畅谈,快乐心情溢于言表,交谈中,大家笑得前俯后仰。
彼时,为了擢升教师素质,提倡小教大专,初中本科化。于是,仁才和他几个师范同学拟报名自考。后来,我也报名自考,师生一同步入那“没有围墙的大学”。其间,或为了增进感情也好,或读书交流也罢,一周聚两三次,暑假还参加师大举办的辅导班。
由于工作出色,仁才被提拔为完小教导主任。居几年,升任校长。得知消息,前去道贺,还提出许多鼓舞鞭策的话,过后我说过什么忘了。他倒是记得牢,多年后他对我说,当年我说的话至今留在他心头。说话人短,记事者长。
又数年后,我调至与仁才同一镇完小,且同一片区,经常在一起,学习培训,一起交流工作体会和得失,无话不谈,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呤。遇到困难挫折时,一同分析原因,吸取教训,给予帮助鼓励。年轻人悟性就是高,一点就通,逐步老练稳重成熟。
一次,爱人生病住院,手术费数目不小,亲戚朋友逐个借遍,仍有缺口。正在城区某中心校任副校长的他,竟送来五千元,送上温暖:人皆有困难时,风雨过后是阳光!那刻,感动泪目。
退休后,我在市区待着。他公务繁忙,偶尔电话问候。一天,接到他来电,说已在市区购买新房,邀我前去坐坐。时隔几年未谋面,突然联系上,欣然前往。寒暄后,得知他几年前就已改行,调某局机关工作,作揖、道贺。他连声感谢说:“有今天日子,还要感谢你当年对我的栽培呢!”“栽培?哪里谈得上,是你自己努力拼搏所取得的。我仅仅是小学阶段为你奠定一点基础,即使是有那么一点,也是应该的,当教师的职责所在嘛!”一个人的成长,离不开方方面面共同努力,我岂能把功劳占为己有。“改行出去吃了很多苦头,重新拿文凭,重新考职称,这都得益于您这辈子自考中文大专、本科的坚毅精神所鼓舞。”他一脸认真地说。看他那副真诚的样子,想张口,又不知说些什么,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里升腾而起。
想想教师不过二两酒,一两辛酸一两苦。乡村教师,尤为如此。我虽不才,择一业终老。全心从教,学生几百,他们中不乏出类拔萃者,也有的普通平凡。然,都是人才,我都爱他们。窃以为,师范类毕业者,学校夯实基本功,琴棋书画,钢笔、毛笔、粉笔字样样过关。一旦改行,脱颖而出,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三尺讲台,三寸舌,三寸笔。无三千桃李,堂前却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