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战友一世情


□ 胡建国

脱下军装已经十八年了,军营许多往事随着时光流逝逐渐淡忘。但是,每当静思之际,我的脑海总会翻腾起一些过往的人和事。二十年军旅生涯奉献青春,二十载苦乐年华铭心刻骨,一朝穿上军装,骨髓里便浸透着草绿色的汁。一生里交往过很多人,有的人是匆匆过客,有的则成为心头烙印。有一位战友令我终生难忘、时常追忆,他就是江西兴国籍战友江琴飞。

1981年秋,我从驻福建长乐县某团九连调到团司令部当文书兼打字员。第二年,江琴飞也从兄弟连队调到团部当理发员,编制同属司令部管理股,我们就这样共事了。

他有一手理发技艺。他会理各式发型,顶上功夫娴熟。一边理发,一边聊天,主动征求意见,每当得到赞许的时候,憨厚的笑容挂满脸上。每天一丝不苟把理发布巾洗净晒干叠好,及时消毒清洗理发工具,打扫地板上的细碎头发茬,开窗透气,把一个理发室收拾的干净整齐、清新温馨。

他能吃苦能干活。当年,我的工作职责是管理司令部枪支弹药,负责机关三个部门的文件材料打印,协助做好司令部直属队党务和文书等相关工作。在完成本职任务之余,我和江琴飞每天参与炊事班的养猪种菜,帮助打扫机关食堂卫生,每周一次到驻地镇上购买军粮。他胳膊粗壮,扛起大米拉起板车轻松自如,我打心眼里佩服。每天早晨出操前后,清洗办公大楼、军需军械仓库排水沟,是我俩的“包干”工作,有时到招待所帮忙会务接待。我们结伴来去,快快乐乐。那时我们年轻上进,没有苦累、委屈感觉。机关有公差勤务,我俩是一对绝配的搭档。

他热爱军队留恋部队。机关兵,业余时间相对宽松。白天,我们忙忙碌碌无暇闲谈;晚上,我们形影不离无话不说。他向我吐露心思:愿望是能够在部队转为志愿兵。他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人,深知自己文化程度不高,报考军校没有希望,唯一想法就是凭着一手理发技术转成志愿兵,退役后有一份稳定工作和收入。我俩都是农家子弟,我对他的想法深有同感,相似的家庭背景使我们成为莫逆之交,是战友更是挚友。可惜的是,1983年春节前,因为部队编制调整,我分配到师直属队,他不知道被调整到何处,我们俩前后相处一年多时间,从此再也没有能够联系,也没有留下一张合影。1984年9月,我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考上军校。我多方打听,依然没有他的任何信息,不知道他是留队或是退伍,退伍后在家乡务农抑或远走他乡?

多年来,我一直没有放弃对江琴飞的寻找。可能是我的诚心感动了上苍,一次偶然机会,一位战友把江琴飞家庭座机号码告诉了我,我按捺不住内心狂喜,迫不及待地拨通电话,可闻知的消息却让我如雷轰顶、如鲠在喉。他家里人告诉我:他已经病逝好几年了。我强忍着万箭穿心的感觉,简短地询问了其家庭大概情况,木然挂断电话。满腹思念、万语千言,此时尽皆化作一声喟叹!

秋思总是为秋光,愁肠百结因离殇;一年战友一世情,阴阳相隔两茫茫。去年,我们九连战友聚会时,我再次来到原团部驻地,重温往事。看到原办公楼、食堂、宿舍、理发室,我耳边又响起了《驼铃》那深沉高亢旋律:“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熟悉的场景唤起了对青春年华的美好追忆,使我愈加睹物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