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南溪 水南溪


插图/吴俊杰

□李大春

忘不了那曾经汩汩流淌的溪水,宛如乳汁般地哺育我成长——水南溪,我心中惦挂的母亲河。

水南溪,其实是条人工河。

据连城县志记载,清嘉庆十二年(1807年),知县邓万皆倡导组织在文川河上修建了邓光陂,修建后的邓光陂将文川河水一分为二,一部分翻过邓光陂这座“漫水桥”依然一路向北,一部分调头另辟蹊径向西流去,向西流去的支流造就了一条水南溪。水南溪的开拓,不但扩大了城墙下的护城河防御能力,自此也解决了城区人们的生产生活用水。

自我记事起,水南溪末端还有一座陂头(拦河坝),就建在水南溪水将汇入文川河的不远处,这是一道带两孔闸门的混凝土坝。据说这坝是“大跃进”时期的产物,因为当年城关北门建了座水电站,为了将水南溪水拦入水电站发电,便在此建了座拦河坝,蓄积的水通过人工渠引到北门水电站。陂上,是库区,常年水深清澈,古城墙和文川桥的倒影,便让水南溪如“万花筒”一样缤纷靓丽。陂下,坝顶的溢流及木闸门的缝隙,让奔泻的溪水如同玉带轻飘、明珠四溅……

我家就在水南溪畔。

每天清晨,溪边那一串串欢快的挑水声从不间断,各家各户的孩子们来溪边挑水,只到把家中水缸装满。早餐后,这里则是家庭主妇们的天下,她们提上篮子,带上棒槌,一边洗衣一边摆起“龙门阵”……日子总是这样过得有条不紊。

炎炎夏日,自中午到晚上,水南溪更显热闹。这里是免费的浴场、天然的泳馆,孩子们一个个浪里白条,尽情地享受母亲河柔情的爱抚。时常,有人将门板拆下放入水南溪中摆渡,也常有《刘三姐》的山歌飘来……快乐的歌声听得我如痴如醉。

陂下,水流缓缓,水清透彻,是孩子们节假日的好去处:只要提个畚箕放在溪边水草中,用脚不停踩水搅动,提起畚箕,必有小鱼小虾成为“俘虏”;或者,赤手空拳到溪中掀开乱石破砖,定有藏头不藏尾的小泥鳅小塘虱在那由你捕捉;即使你光脚在河沙中踩踏,也不时会有惊喜,笨拙的沙角丁鱼会钻到你脚底被你用脚趾夹出水面;当然,能有渔竿那最好了,你肯定能钓得几条鲌子鱼来丰盛你的晚餐……

我就读的学校也在水南溪畔,学校对面是连城电厂。电厂门口,芦苇苍苍,每日清晨上学,常见一红衣女孩站在小桥上,用水桶从溪中提水,倒入旁边的一只大木桶中……几年后,我到电厂上班时,那位红衣女孩已成了红衣少女,她的父亲成了我师傅,她也变成了我的师妹。由于年龄相仿,我们很快变成了好朋友。常常,傍晚下班,我跳入水南溪游泳,师妹则守在岸边帮我看衣服。有时,我还会与师妹一道去电站的渠道上拾河蛤,一起跳入溪中嬉水……那情那景,至今令我回味。

水南溪,总让我怀念着五彩斑斓的青春,总让我忘不了那幸福甜蜜的初恋。

不过,始料未及的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开始,水南溪变得面目全非了。溪边一座土产公司的造纸厂把清澈的溪水染成五颜六色,城里的生活废水毫无节制地往河中排放,生活垃圾在河面漂浮成灾,河道中水草枯黄,鱼虾濒临灭绝……

这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年。

可喜的是,这两年,水南溪又变美了,河水比几年前洁净了许多。那天,我无意中看见一群鲫鱼摇头摆尾悠悠地往上游去,心里激动极了。不一会,又见一群久违的鲌子鱼逍遥自在尾随而来,我好似发现新大陆,兴奋地叫出声来。再仔细观察,岸边的杨柳添了新绿,河道边的水草也茂盛起来。我沿水南溪一路漫步,发现溪边的几座小厂早已不见了,城里的生活废水也全部入了排污管道,水电站地拦水坝也被拆除了,水南溪欢快地奔流着。溪岸边,还立着一块河长公示牌。

正当我阅读着河长公示牌上的文字时,一阵机器的轰鸣声传了过来,举目望去,四角井历史文化街区的恢复工作正沿着水南溪如火如荼地铺开。我心想,这条曾经水汽氤氲的母亲河,这充满水文化的四街十三巷、巷巷通曲水的水南溪,不久的将来,一定会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