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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村寨,如丁香般的姑娘
□宋客
我记不清去过梁野山几次,但每次去都如同遇着一个丁香般的姑娘,几分许期,几分欢喜。
梁野山,距武平县城12公里,又叫梁野仙山,是历史上著名的武平八景之一。从文化意义上说,梁野山完全融入武平血脉,彰显一方水土一方人的秉性,那就是志存高远的崇正追求,又有海纳百川的兼容并包。
梁野山海拔1538米,是武平境内的巍巍高峰。山顶上有傲然挺立的古母石,一个硕大无比的石头仿佛从天边飞来,稳稳当当地安放在石隙之上,临风矗立,岿然不动,远远望去,如同一块光洁温润的如意,在天宇间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问天,苍天送来猎猎的风。
梁野山坡顶有一块阔大的平地。这里有一座石头砌成的庙宇,供奉千百年来的客家保护神定光古佛。暮鼓晨钟,香烟缭绕,八方信士的坚定信念织就武平大地敬奉天地、敬畏神明、晴耕雨读、乐善好施的人文底色。千年一梦,沧海桑田,从不动摇。
伟岸高峻的梁野山,不但是武平县城的天然屏障,还是武平大地的精神图腾。每每寒风凛冽,大地雪藏,梁野山就是一个坚毅的奇男子、伟丈夫,以舍我其谁的担当鼎立于茫茫苍穹,顶住北风呼啸,把武平县城紧紧地拥入怀中,用自己的身躯血质温暖那条河、那座城、那片青青的草地。风雨雷电、山崩地裂,王朝更迭、兵燹四起,梁野山就是一个铁打的硬汉,色不变、目不瞬,抬起高昂的头颅,张开钢铸铁打的双臂,吟唱起略带沙哑的苍凉的歌谣,给勤劳朴实的武平人民以希望,以奋发,以斗争,以必胜的信念。
狼奔豕突、群雄争霸、飞土逐肉,那是旷远洪荒、混沌初开、森林茂密的赠礼;树高千丈、山花绽放、归田园居,那是守住初心、尊崇自然、珍惜生灵的回馈。苍茫的梁野山,见证了人间几多兴废,几多灾厄,以及绵绵无绝期的来自大自然的惨烈报复。
博大宽厚的仁风义举和无私奉献,终在武平大地演绎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绝代风华,那是多少代人的深刻印记,化着长长的婉叹,回旋在绿水青山。
梁野山不会忘记,完成这一使命的就是脚下生生不息的云寨村——坐落在云中的村寨,任世事如棋、云卷云舒,始终不渝地传承中原遗风,像爱护眼睛一样爱护山林,爱护山中的一草一木,让山里的一切丝毫不受侵犯,而自己却宁愿忍受贫穷、痛苦、寂寞,绝不在利益诱惑面前退缩,而是以一颗平常心善待大山的精灵,终使区区850人的村落,森林覆盖率达到92.2%,这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奇迹,一个完全生活在负氧离子包围簇拥的原生态的森林氧吧。
在梁野山看来,云寨就是一个天生丽质、心地善良、穿着朴素的如丁香一样散发芬芳的姑娘。年年岁岁,像花儿一样笑意盈盈,有点腼腆,时有心灵的悸动。春夏时节,她手挽一个精致的花篮,入得山来,采摘灵芝、金线莲、银线莲、蜂蛹、香藤根;秋冬季节,采摘“麻藤包”“酸筒子”“当莲子”“椎子”(均为一种野果),挖了一筐筐冬笋,成为餐桌上的美味佳肴。近几年,云寨村兴起农家乐、森林人家,一批又一批客人来到云寨村,一睹丁香姑娘的芳容。沿着漫长的木栈游步道,观飞天瀑布,赏缤纷野花,攀藤条树枝,猜古树年轮,体验农家耕作、种养的快乐。土鸡土鸭荷包兔、笋炒牛肉酿豆腐,薯包子、簸箕粄、油炸糕、芋头丝,真香啊,那是真真切切的儿时味道,让人垂涎欲滴,满口余香,成为人们的最爱。
因为执着的信念和低调务实的人生态度,久居乡间的丁香姑娘迎来了华丽转身。2016年武平县与中国烟草援建的云寨水库,就在云寨村前破土动工:湖面面积252亩,总库容151万立方米,最大坝高27米,坝长141米,2020年6月全面竣工。进入云寨,迎面扑来高大雄伟的截水坝,弧形廊桥、精美斗拱、仿木围栏、飞天坝墙,把丁香姑娘的健朗、恬淡、温顺、呢喃紧紧锁住,疏影横斜,暗香浮动,浮光跃金,波心荡漾。深呼吸,大把大把的负氧离子仿佛从刚刚拧开盖子的罐子喷出,神清气爽,浑身通透,醉美的蝴蝶翩翩起舞,绕着彩云翻飞。
如此美意,遂有人把云寨水库命名为“仙女湖”。
仙女湖,是乃为梁野山巅的古母石而起的雅号,也是天人合一的社会理想的深情表达。壁立千仞,粗粝雄健,历尽沧桑的梁野山,也只有足够阔大的仙女湖才能包容,才是真正的天地大美。
是啊,仙女湖就是丁香姑娘舞动的裙裾,舞动山水;梁野山就是丁香姑娘隆起的发髻,秀映天宇;古母石是丁香姑娘佩戴的皇冠,金光闪闪,熠熠生辉。
环仙女湖,有长长的木栈道,依湖湾、古树、山坡、菜地而曲折延伸。漫步栈道,眺望冬日里的云寨,但见薄雾如轻纱一般,笼罩着白墙黑瓦、村道树丛、黄花草地。湖心的一个土墩,挺立着一棵高大的乔木,微风拂熙,树叶招摇,发出细碎的亮光。就在湖湾一侧宽阔的木栈道上,有一群年轻的少妇,在音乐的节拍中,跳起律动的广场舞,显得仙气十足,优雅动人。他们完全沉浸在物我两忘的情境中,难道是在向神圣的梁野山、古母石发出《歌在飞》的咏赞,《你莫走》的邀请,《桃花渡》的等待?
哦,那是不忘初心、亘古不变的等待,那是武平大地文脉绵绵的永恒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