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煤油灯


□江 鹏

我的家中珍藏一件已有40多年的“古董”——一盏煤油灯,每当看到它,眼前总会浮现母亲忙碌的身影……

记忆中,母亲拨亮了那盏煤油灯,温暖顿时向四周蔓延开去,柔柔地洒满了简陋的小屋。煤油灯已经很旧了,铁制的外壳已布满斑斑点点的褐红铁锈,像是刻在母亲脸上的皱纹,上面的玻璃罩总被母亲擦得洁净无尘,母亲说,这样会擦亮她的眼睛。黑暗的风在窗外摇曳着、瑟瑟着。

灯光下,母亲凑近油灯,捏起线头,眯着眼睛,颤抖着对准针眼。一次又一次,母亲连同那根细细、长长的线,串起一段段艰辛的劳作,串起无数个熬夜的灯光……针在破旧的衣服上一上一下,然后母亲便在头皮上刮一下。走上几针,母亲总要停下看看,看看哪里漏掉一针,看看针脚是否疏密均匀。几丝花白的头发,在母亲的忙碌中,悠然滑落于额前,母亲勾起精短的中指,随意地将凌乱的发丝收于耳际,然后又自然地缝补起来。

一下一下,动作渐渐慢了,母亲做得有些吃力,可她手中的线格依旧那么精细、那么整齐。每一针母亲都做得很辛苦,但每一针都仔仔细细,浸透着满满的爱意。望着母亲那被岁月分割得沟壑纵横的脸庞和已经泛白的头发,泪水无声地打湿了我的脸颊。

衣服缝好了,母亲上下打量着,觉得妥帖了,便将我拉到怀中,把衣服给我套上,拍拍我的肩膀,背后拉直抹平,看到破旧的衣服在我身上又焕然一新,母亲满意地笑了。

小时候,家里穷,几年都难买上一件新衣服,破了补补,也能应付,特别是经过母亲的巧手,那些缝补的衣服要是不仔细辨认,还真看不出缝补的痕迹,而且穿在身上,总感觉特别温暖,也常惹得同龄人羡慕不已:“你妈妈真能干,衣服缝补得就像新买的一样!”我也常为此而得意。

就这样,母亲缝制的衣服陪伴我从童年一路走来,直至参加工作。如今,生活已是日新月异,缝缝补补的年代也一去不复返,那盏煤油灯也早已告别历史的舞台,但我始终不舍得扔掉,在我的精心呵护下依然锃亮如初。

虽然母亲离开我已有些年头了,古老的煤油灯却成了我记忆中一段“美丽的传说”。每次看到它,便看到母亲在灯下穿针引线的忙碌情景……此时此刻,无论我遇到多大的风雨和困难,心中总会升腾起一股无穷的力量!我知道,无论走到哪里,身在何处,母亲那盏煤油灯永远是我温暖的港湾,是我生命的源泉。

母亲的煤油灯啊,永驻我心间!